“你弟一大早去給你買的,提前一個小時就去了,你那面子估計能有八尺寬。”馮英這話雖然是打趣,但語氣裡的開心自豪卻是真的。
畢竟重組家庭孩子之間鬧不和的太多,他們家兩個都是兒子,相處的卻比親兄弟還要好,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
最後一樣菜放下,外面也傳來開門聲,王書譯聽見立刻迎了上去。
門外,範臨拎着一箱啤酒回來,旁邊站着的中年人和範臨長得很像,都是身材高大,隻是對方走路腳步微跛,顯得沒有範臨那般挺拔。
“爸。”王書譯上前,接過男人手中的果汁,又稱呼了一聲。
“回來了。”和範臨一樣,王書譯的繼父也是沉默寡言的人,簡單回了句兩人就不在言語。
忙活了一下午,換來十來樣家常菜,臨上桌馮英還惦記着拿幾個碗,留着倒飲料。
“别忙活了,我去拿。”這邊王書譯剛要起身,那邊範臨已經去了廚房,馮英和王書譯隻能安心坐下。
相處了十多年,桌上也不用說什麼,大家自顧自開吃,再說點身邊的趣事,王書譯筷子頻頻夾着那幾樣涼拌菜,想着桌對面的人會高興,結果幾筷子下去,範臨卻開了口。
“别總吃涼菜。”随着話落的,還有一隻剝了殼的皮皮蝦,汁多肉肥又完整。
“你不用給我弄,待會我自己來。”蝦蟹之類的東西,王書譯愛吃卻并不好剝,範臨小時後他給範臨剝過,可不知道什麼開始,就變成了範臨給他剝。
“紮手。”範臨剝皮皮蝦的動作不變,語氣沒什麼起伏的扔下一句,冷冰卻很暖心的話。
“它成精了?不紮你?”王書譯聽着,又忍不住逗起範臨。
“對,你别慣着他,讓他自己弄,你愛吃蝦,把蝦拿過去吧。”王書譯說着,馮英也附和,還端着盤子想把皮皮蝦,換成了範臨愛吃的蝦。
“放我哥那吧,他也愛吃。”範臨拒絕的很幹脆。
馮英卻沒有因範臨的話停止動作,依舊把蝦挪了過去: “沒事,他能夾到。”
“這麼多我愛吃的,都吃不過來了,我想吃你給我夾不就完了。”察覺到範臨的心思,王書譯毫不在意般開口。
他跟範臨一起長大,最明白他這個弟弟的想法,範臨從小心細又敏感,外人看着會覺得範臨冷冷淡淡不好親近,但實際上,範臨内心卻最柔軟,自己曾經護着範臨,長大後範臨總想護着他,生怕他吃一點虧。
可這麼多年來,王書譯其實早就習慣了他母親的性格,他媽是那種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總是說甯願身受苦,不叫臉受苦,當了别人的後媽,更不想讓人說她一句不好。
要求自己,也要求他人…
連夜乘車的疲憊,在溫水的沖刷下淡去,王書譯擦着頭發進屋,發現背包裡的幾件衣服已經被範臨整理好了,對方則坐在他椅子上玩着他的護腕。
“怎麼不吹頭發?”聽到王書譯的進屋,修長的指節停止動作,範臨想把椅子讓出來,王書譯卻直接坐在了床上。
“擦擦就行了,一會就幹了。”他在學校沒有吹風機,頭發短也沒養成這個習慣,随手擦了兩下,就把毛巾扔在了一旁。
然而下一刻,範臨的氣息就出現在他身旁,發絲又被毛巾覆蓋,範臨也不說話,就那樣安靜的擦着。
“聽媽說,你開始研究志願了,想好報什麼專業了嗎?有想去的學校麼?”腦袋半靠在範臨身上,王書譯閉着眼睛,盡情享受着弟弟的服務。
輕柔的動作擦去殘留的水珠,清冷的男聲緩緩說着自己的想法,幾個學校都很不錯,而且都離他的學校很近。
“擦幹了,你睡吧。”耳邊細碎的揉搓,為雙眼添上迷蒙,困意來襲,範臨也低聲提出離開。
“等下,你喜不喜歡那個護腕?我包裡還有一個新的,你找找。”範臨離開前,王書譯想起進門時,範臨正在看他的護腕,随後是略帶沙啞的詢問。
範臨離開腳步停下,沒有拒絕,而是拿過桌上的護腕:“不找了,這個就行。”
燈光暗下,房門關閉,睡意再次席卷而來時,王書譯的手機卻突然亮起。
那是一條信息,來自從來沒有聊過天的何承。
對方委婉的問他,十一假期有沒有時間?
王書譯才想起他之前答應了何承,有時間要帶對方去逛逛,睡意陡然消散,化作歉意發給對方。
何承總是顧着别人的感受,主動轉移了話題,聊起王書譯的老家。
隻是這時何承發來的每條消息,都讓王書譯越發覺得愧疚,好像因為自己的疏忽,讓對方的計劃落了空。
深夜閑聊中,不知不覺的,一句随口說的約定,變成一定要達成的承諾。
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誰引導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