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體深深陷進椅子裡,頭無力地歪向一邊,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黑眼圈在她的眼下顯得格外明顯。
她雙手自然垂落在身體兩側,右手的手指微彎曲着,仿佛剛還握着筆,卻在極度的疲倦中松開。
深夜的辦公室裡很安靜,宋晚秋的呼吸緩慢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深深的困意做鬥争後的喘息。
江暖偏眸看向女人面前堆滿學生作業、教案和各種教學資料的辦公桌,它們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無聲訴說着這人繁重的工作。
江暖緊抿起唇,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着女人眼周的烏青,她實在想不明白這人為什麼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明明她可以早點回家睡覺。
明明她可以像其他老師一樣對她不聞不問。
明明她們很讨厭對方。
叮———
放學鈴聲突兀地響起。
宋晚秋慢吞吞地動了動身子,發出兩聲很輕的哼唧聲,擰着眉,緊閉着眼,長睫不滿的忽閃忽閃,全然一副老娘還沒睡夠的樣子。
目不轉睛盯着宋晚秋的江暖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的彎了下唇角。
原來喜歡擾人清夢的宋老師也有起床氣!
兩分鐘後,宋晚秋的系統重啟成功,發現江暖還站在一旁寫卷子,擡手揉了揉眉心,剛睡醒的聲音軟糯糯的,“還沒做完嗎?”
“馬上…”早已做完試卷的江暖又裝模作樣的在作文裡多抄了幾個單詞,将試卷放到宋晚秋面前,“喏,我寫完了。”
宋晚秋坐直身子,将桌上攤開的教案和未批改完的作業放到一邊,翻看江暖的卷子。
江暖看着宋晚秋,詢問:“那我走了?”
宋晚秋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江暖走到門口,忽地頓住腳步,轉頭看着坐在辦公桌前的女人,“那個,你…還不下班嗎?”
宋晚秋擡手揉着酸脹的脖頸,嗓音裡帶着顯而易見的疲憊,“我把你的卷子批完再走,你快回去休息吧。”
困得命都沒了還改什麼破卷子!
這麼喜歡加班,校長給你加班費了嗎?
江暖不耐煩地咬了咬牙,大步折返回來,伸手将桌上自己的試卷搶回來。
“我想起來剛才有些地方我抄的有問題,卷子我先拿回去更正之後,明早再來交。”
宋晚秋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什麼時候在乎抄的對不對了?”
“我想怎樣就怎樣,管得着嗎你?”
江暖說完懷裡抱着卷子撒腿就跑,生怕有人會搶她卷子似的。
“嘿,這小破孩!”宋晚秋無奈的笑了笑,伸了個懶腰,拎起手包,關燈離開辦公室。
翌日英語課,江暖破天荒的沒睡覺。宋晚秋暗自松了口氣,最近和這小魔頭鬥智鬥勇,她感覺自己腦細胞都累死了一堆。
幸好明天就是周末,可以喘口氣了。
周六,江知雲照舊不在家。江暖吃完午飯便前往西郊附近小巷子裡的遊戲廳消磨時間。
昏暗的遊戲廳内燈光閃爍,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煙味和汗水的氣息,喧鬧聲此起彼伏。
江暖全神貫注地盯着遊戲機屏幕,雙手熟練地操作着搖杆和按鍵,沉浸在遊戲的世界中。
餓了吃零食,渴了喝加冰可樂,一直玩到晚上十點多,江暖才離開遊戲廳。
夏天的夜晚,悶熱的空氣被微風稀釋。月光透過狹窄的巷道灑下,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片不規則的光斑。
江暖走在昏暗的小巷裡,腳步有些拖沓,昏黃的燈光灑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走到巷子中間,她微微駐足,擡頭,看向頭頂有點破舊的路燈,遊離的眼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忽地,巷子深處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哄笑。
江暖轉過頭,微眯着眼大概掃了一眼,隻見三個穿着誇張服裝,流裡流氣的女生将一個看不清長相的女生緊緊圍住。
江暖皺了下眉,轉回頭,雙手插兜,事不關己的繼續朝前走。
巷子深處。
為首的女混混拽着女生的衣領,嘴角挂着冷酷的笑,厲聲喝道:“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
被團團圍住的女生臉色蒼白,瘦弱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眼中噙滿淚水,卻緊咬着唇倔強地不肯讓它們落下。
其中一個女生猛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跄着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接着女生們紛紛上前,有的扯她的頭發,有的用力拍打她的肩膀,踹她的雙腿。她們在女孩書包上亂踩,把書本和文具扔得滿地都是。她們肆意地笑着,仿佛在欣賞自己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