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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到天花闆的黑色圓筒,粗到需要三人合抱才能圍攏。材質是不透明的黑色,看不見裡面。
這讓中原中也想到了水族館中的魚。
玻璃後面的魚認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是生命最初誕生之地,是原始的海洋。是與外界隔絕,從外面的世界保護自己的搖籃。是無法思考,不懂得心為何物,理所應當不知何謂快樂與憂愁的最初始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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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圓筒被破壞。有人抓住了他。
他睜開了雙眼。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表情嚴肅,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平靜。一旁的同伴也面無表情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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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和你一起守護弟弟,是什麼意思?”
中原中也轉過頭,看向身後的N,“既然亞當已經離開了,現在就把一切都告訴我。”
N沒有說話,隻是微笑着。
就在這時,從圓筒的内側發出了砰的一聲。某人的手掌浮現在玻璃之後,其餘的部分隐沒在黑暗深處,什麼也看不見。
“難道說,這裡面的就是……”
中原中也本能地感到親近。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容器的外壁。
……
……
汽車很快駛離市區,在鄉間的山路上颠簸着。駕駛車輛的男子身着黑色西裝,沉默地注視着前方的道路。
在他身旁,名為織田作之助的青年一言不發地觀察着窗外的景色。
由細小的碎石構成的路基,道旁的樹在崎岖坑窪的路面上投下黑影。腐爛在泥裡的落果随處可見,從裂口處流出粘稠的汁。
和他所預想的不同,汽車最終停在了在半山腰處。他下了車,踩在泥濘的山路上,目送着男人調轉車頭,徑直朝山下駛去。
周圍很安靜,隻有些蟲子隐在矮草中叫。空氣中飄蕩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這裡人迹罕至,似乎早已被人們遺忘,甚至沒能在橫濱的地圖上标注出來。
青年閉上了眼睛,複又睜開。
腳步聲自他身後傳來。
他迅速轉身拔槍,預備射擊——
“你好啊,郵遞員先生。”
來人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了笑,說話的聲音輕柔得好似羽毛飄落,“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街角的咖啡店。桌上的書稿。小巧的黑色方盒。倒在地上的敵人。刺穿頭顱、撕裂身軀的黑色的花。
“……”
織田作之助把槍插回了槍套,“你好。”
随後,他想了想,還是糾正道,“不過,我已經不做那份工作了。”
“嗯哼。”對方雙臂抱胸,不置可否,“但要想在這座城市中生存下去,總歸是需要工作的。所以,你開始接委托,比如保護某人的出行,定期彙報他人的行蹤,甚至是在委托人宅邸周邊的街道上尋找某隻貓。都是些報酬不算高的邊緣委托,唯一的好處是或許能作為素材寫進小說。”
“掌握我這樣的小人物的情報,對于作為黑暗與暴力的代名詞的港口黑手黨來說自然不在話下。”青年用沒什麼感情的聲音說道,“是上次的貨物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又有新的送貨委托?如果是前者,我建議你去找我的前上司索賠,不過結果可能不會太好,因為我也已經有幾個月沒從他那裡拿到工資了。如果是後者,煩請告訴我更多關于委托的細節。”
雖然不想和港口黑手黨的人扯上任何關系,但從在咖啡店遇見這個人的那一刻起,事态的發展早就完全沒按預期來了,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再按原先的軌迹運行。既然已經被帶到了這裡,也就說明不可能再以“已經辭職”為由拒絕對方的要求,否則這之後會遭到來自黑手黨的何種報複就不好說了。
織田作之助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樣的話,我想想?”
少女理了理鬓角的頭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如果硬要說是送貨委托,大概是需要把我送到附近的那個軍部研究設施的特别警戒區域裡?當然,貨物也就是我的完整性必須得到保障……”
織田作之助看着她:“時間上有要求嗎?”
“越早越好,我趕時間。所以我們現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