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意他的感受?
紀雲辰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嘴角,回以一笑:“我沒有。”
像是心中的大使落地,許之言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不過”,他垂了垂眼,“你可以寫一個冰夏的人物簡介。”
紀雲辰雙手交疊,托着後腦勺,笑容散漫:“就當是宣傳大使為公衆介紹一下。”
啊......
原來在這等着她。
好吧,她又輸了。
吃完飯後,紀雲辰便開車送她回市裡。她習慣性地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今天是陰天,南郊的溫度不高,兩旁的樹林阻隔了不少熱量。她按下車窗鍵,玻璃緩緩下移,将山風送了進來。
微風卷起她的發梢,她閉眼,迎着風呼吸。
分明的骨節扣着方向盤,紀雲辰漫不經心地看了眼鄰座的女孩。相比之前兩次僵在座椅上,這次好像放松不少。
他不動聲色地按下方向盤上的一枚按鍵,車頂緩緩打開,慢慢傾向一邊收束,折疊。
清風再也沒了分割線,肆無忌憚地吹了進來。
許之言訝異:“這是敞篷?”
她怎麼沒看出來?從外觀上看,和普通轎車沒有什麼區别。當然,許之言也不懂車,隻是有一次打網約車,遇到司機千方百計地炫耀,下着小雨的天,硬是要把頂上的篷打開,折騰得她在後排給司機撐傘,自己淋得像是落湯雞。
隻此以後她有了刻闆印象,敞篷的車,車頂一定要掀。
不管多大的雨(手動狗頭)。
紀雲辰懈怠地靠在座椅上,單手扣着方向盤:“不是喜歡吹風?”
許之言一怔。
他還記得自己的習慣?
大學裡,基本隻有教職工才能開車進,那個時候正是共享電動車興起的時候,但學校出于安全考慮,留給學生的通行工具基本隻有單車和“11路”公交。
南影很大,建校面積排在全國前十,因為山區地形,學校裡面就有不少山。托它的福,許之言一直覺得,在南影念書就像在山水間流連。
尤其有了共享單車後,她更是上瘾。
她總是喜歡在晚上把紀雲辰從寝室裡拖出來,鬧着陪她騎自行車。紀雲辰可以完全脫手,不扶車頭也能騎得穩穩當當。
她羨慕的不行,纏着紀雲辰教她。
晚上光線很暗,尤其像是山多的地方,基本沒什麼人,就算是碰上,擦個肩的功夫誰也認不得誰是誰。
她就這樣和紀雲辰繞着不知名的山河湖,轉了一圈又一圈。
她很喜歡慢悠悠地爬上坡,然後一路俯沖下坡的感覺。
“喜歡風。”她這樣告訴紀雲辰。
于是在那個無人知曉女生心思的無數日夜,隻有月光和清風見證了他們一圈又一圈的戀情。
至少她是這樣想的。
就像是秘密的安放處。
許之言一時想不到什麼回複,把腦袋從窗沿處縮了回來。
“啊?是......”
狀似無意,他輕描淡寫般:“嗯,南影晚上的風也挺大的,不是還被吹跑過一次?”
......
許之言滿臉黑線。
她知道紀雲辰說的是哪一次。
那是許之言第一次學脫手騎車,她總是很害怕,覺得不扶住車把手,哪怕隻脫手一秒都會摔下車位。
“你閉着眼”,紀雲辰一邊扶着後座,一邊說。
她顫巍巍地抽了隻手出去,在車頭猛烈搖擺後又火速搭了上來,嘟囔道,“幹嘛,我又不是不會騎車,不用扶。”
男生清冽的嗓音從身後飄來,被風送進耳膜:“許之言,你相信我嗎?”
那晚,校園的道路上,未名山的小坡,單車隻有她一輛。
“幹嘛?”她還在試圖脫開一隻手。
“聽話”,他溫聲道:“我就在後面,你不可能能摔出去,騙你是小狗。”
雖然半信半疑,但看着紀雲辰信誓旦旦的模樣,許之言一咬牙一跺腳。
就當豁出去了?
總不可能讓女朋友摔成狗啃泥吧?
于是,她真的閉上眼,道路和行道樹的模樣消失在眼前,車轱辘有條不紊地轉動着。
她脫開一隻手,車把手有些輕微的晃動,就在她下意識想要睜開眼睛時。
“别睜眼”,紀雲辰沉聲道:“别怕,我在。”
像是被打了針強心劑,她努力控制住顫動不止的眼睫。
很快,方向感恢複平靜。
“接下來,脫開另一隻手。”他說話的語氣很輕,像是離了一段距離。
緩緩地,她将另一隻胳膊慢慢擡了起來。
“很好。”平穩過渡得全無異樣,她不由驚歎紀雲辰臂力驚人,力度把握得這樣好,絲毫不适都沒有。
“接下來,慢慢,慢慢睜眼。”紀雲辰緩緩脫手,站住腳步。
之前教過她,脫手最難的在于保持核心平衡,現在看來,她倒做得很好。
她慢慢地睜開眼,就在她迫不及待要分享學成歸來的喜悅時,忍不住向後望了一眼。
“紀雲辰!”
“收到,汪汪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