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辰的語氣很自然,仿佛回答的隻是自己早餐吃了什麼這種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左茜卻睜圓了眼睛,試圖努力消化他剛才話裡巨大的信息量。
意思是學姐也在房間裡?
早上八點?
那昨天晚上……
許之言咕噜噜地包着一汪水,正想着一會兒如何毫不違和地出現在學妹面前,冷不丁地被那人點了名字,吓得她猝不及防地把水吞了下去。
她把門拉開一道縫,努力壓着嗓子間的怒氣,喊了聲紀雲辰。
他偏過頭來,看着她嘴角還沒來得及擦掉的泡沫,笑道:“洗好了?”
明明是始作俑者,目光卻純粹得仿佛不知道那句話會引起多大的驚濤駭浪一般。
本來想找他讨個說法,卻被先發制人奪了話語權,連帶着話題一起被帶偏,許之言下意識點點頭,順着他的問題回答:“洗好了。”
左茜忍不住張大了嘴。
房門背後,确實是學姐的聲音。
啊啊啊啊學姐昨晚真的在學長房間留宿的嗎?!
果然早起是有收獲的!
她真的磕到CP了。
左茜輕撫胸口,努力平複情緒,問紀雲辰,能不能把備用的房卡拿給她,自己先去辦退房,他們可以慢點收拾。
猶豫再三,她還是大了點嗓子,朝房間背後喊了聲:“學姐的也可以拿給我。”
……
莫名有種被人捉.奸的既視感。
紀雲辰倚着把手,抱臂看她,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
沒什麼可藏的了。
許之言把門徹底拉開,在四目齊刷刷的注視禮下硬着頭皮走了出來,将放在玄關櫃上的白色小包翻開,摸出房卡,向門口的左茜遞出去。
紀雲辰倒潇灑,直接拔下卡槽裡用來充電的那張,和許之言的一并交出去:“我們一會兒就下來。”
本想着解釋下一大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許之言猶豫着正琢磨着張口,成功拿到兩張房卡的左茜拔起腿來就往電梯口跑。
她還是很有眼力見的。
要給兩人一點私人空間。
……
許之言看着學妹逃也似的背影,有點淩亂。她把這一切都怪在紀雲辰身上。
視線從遠處收回,啪地一聲,她關上門,回過身想要去找那氣人的始作俑者。
不找還好。
一找都要氣成皮皮蝦。
紀雲辰靠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随意支着,氣定神閑地看她:“怎麼?”
“這麼快就恩将仇報?”
……
他的語調很懶散,說話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字裡行間卻有種四兩撥千斤的意味。
想起昨晚他是怎麼收留沒房可住,差點考慮要不要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枯坐一整晚的自己。
她還脆皮雞地發了燒,雖然沒有很嚴重,但确實也是紀雲辰忙前忙後,自己這一折騰擠壓了他不少睡眠時間。
搞不好是通宵……
有猝死的風險那種。
紀雲辰玩笑意味地打量她,看着那張開始火爆辣椒的小臉慢慢地擰成麻花,肉眼可見的愠怒慢慢消解,視線裡隻剩意味深長的同情。
小腦瓜一天天地想什麼呢。
算了。
不計較了。
鼻尖輕哼了聲,許之言低頭收拾着帶來的小包,說了句:“紀雲辰,以後你要多睡一點才行。”
“不然容易猝死。”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許之言擡眸看他。
那一刹那認真的神色,不亞于醫生看過病人情況後火速下達病危通知書。
他揚了揚眉梢:“遵命。”
這人,怎麼一天到晚沒個正型。
很快,收拾好的兩人坐着電梯下到一樓大堂。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正在前台辦退房的左茜回過身,朝他倆揮了揮手。
兩人并肩站在一起,學姐比學長矮一個頭,剛好到肩膀,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什麼,看起來氣鼓鼓的,而一旁的學長微微低下頭來,連帶着身子也懶下來,下意識往旁邊女生的方向貼過去,牽起溫柔的嘴角。
好配啊,越看越配。
像極了在哄女朋友的樣子。
呸,什麼像,壓根就是嘛。
房卡交給前台後,左茜迎了上來,習慣性伸手去拿學長推着的拉杆箱。紀雲辰換了隻手,箱子被移到另一側:“謝謝,不過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許之言餘光瞥了眼,他禮貌地笑笑。
左茜一瞬間愕然,紀雲辰不是她第一個接待的。
這次返校的大部分學長姐都是中年已經小有成就的校友,她們這些新生分配到的工作本來就是對接學長姐的行程,說具體點無非就是照顧好這幾天學長姐們的飲食起居。
說實話,大部分人都隻當她是個普通的工作人員,完成本職的分内工作,像是諸如拖行李類的瑣碎小事,一般沒等自己開口,他們那萬向輪的箱子就自然滑過來了。
而紀雲辰學長,和他們不一樣。
換了位置的箱子被移到許之言一側,看出來紀雲辰不想讓學妹拎,她順帶着握住把手,将傳過來的箱子滑至離三人最遠的外側。
“沒事,還是我們自己來吧。學妹辛苦了,大早上的來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