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淩骁半開玩笑地說着今天他們和婁帆的交戰真是緊張刺激,連編劇都寫不出來。紀雲辰沒發表什麼意見,隻聽他興奮地說,自己适時地附和兩句。
視線不自覺落在後面的女生身上。
電視台今天給他們配了化妝師,今天難得地化了妝,似乎隻是簡單地修飾了下,娃娃臉也更顯得白皙清透,不知道化了哪些部位,幼态減少了許多,更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妩媚。
剛才哭過,妝有些花,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完全消散,眼底像湧起一股潮濕霧氣,顯得有種我見猶憐的無辜感。
像是在想什麼煩心事,垂着頭,一路踢着細碎的石子。
大約注意到他的視線,淩骁停下了他的滔滔不絕,一同望向身後那位此時對他們注意力渾然不覺的女生,有些感慨:“之言姐,今天很厲害吧?”
像是提到了她的名字,他才有些回神,目光移了回來。
“嗯?”
以前對學姐的印象總是偏安靜,事實上她也極少打擾他們的工作,淩骁在辰舍總是最鬧騰的那一個,平時做完自己的工作,就賴着他們。
那時婁帆不常來,紀雲辰太高冷,隻有她,每次自己在她的拟音室鬧着要見識各種器具發出的聲音時,之言姐總是會溫柔地說,等自己忙完就來陪他。
事實證明,她也從未失言。
許之言是最後一個進團隊的,要磨合和接納的比他和婁帆都多得多,尤其剛來的那幾天,從零開始,她忙得暈頭轉向,但是不管多晚結束一天的工作,她總會錄一個視頻,介紹一件她寶庫裡的道具,視頻記錄它原本的聲音,并配有她的講解,娓娓道來,一般會用上的場景,有時還會附帶一些影視劇的片段,單獨截出來某一段,告訴他,自己猜測類似的聲音應該也是同一種物體發出。
安靜,溫柔,與世無争。
這是淩骁對她的印象。
沒想到今天竟然也會生氣,而且句句精準,有理有據。
淩骁咧嘴笑了下:“以前學姐不太作聲,性格太軟了,總感覺很好欺負的樣子。”
“沒想到今天也會發飙啊,哈哈哈……”
像是想起她剛才的英雄事迹,雖然手腳冰涼有些害怕,但還是果斷地制止了他和淩骁不約而同想要出手的心思,愣是一個人和婁帆正面硬剛上。
即便結束有一段時間,也還是記得她的眼神。
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紀雲辰邁開步往回走去,撂下一句:“她才不是那種軟弱得任人欺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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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盤算着怎麼開口問他們關于撤資的事,雖然有些自不量力,但也很想問問自己是不是能幫上忙。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曬得她腦袋發懵,感覺維持住大腦的運轉都很勉強。
突然,原本陽光下無處遁形的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将她的身子籠罩進大半,垂在身側的手腕被輕巧地牽起,落在骨節分明的手掌裡。
頭頂傳來淡淡的嗓音,盛夏裡,如薄荷般清涼。
“這樣走下去,怕是到了直接吃晚飯了。”
走神的思緒被喚回,視線直直地落在那隻他牽起自己的手,貼在脈搏的位置。
一跳,一跳,仿佛被他按住後又反射回彈。
反應過來他在打趣自己走得慢,許之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看在前方不遠處的淩骁,又看看面前的高大身影。
突然有些尴尬。
她試探性地轉了轉手腕,想要抽出,卻被他回以更大的力道握住。
她小跑了兩步,勉強和他站在一條水平線。
手往身後藏,她小聲說:“紀雲辰,你放開我……”
“被别人看見不太好……”
雖然這次複合說好要大大方方地談戀愛,不再像之前那樣閃躲隐藏,對别人的目光避之不及。但說歸說,實際對許之言來說很難做到。
如果說要有進步的話,大概是在沒有熟人的情況下,倒可以正大光明地牽他的手。
或許是曾經的陰影還沒有完全消散,當彼此打交道的人有所重合,那個下意識的念頭還是會不由控制地跑出來。
雖然她也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些,但是好像總趕不上他的步伐。
較之學生時代,他現在的光芒更甚。
察覺到身邊的人似有輕微動作,紀雲辰偏過頭望向她,輕輕捏住她的手腕,正大光明地朝着前面的淩骁揚了揚。
距離越來越近,她看見淩骁捂住嘴,沒能蓋住的驚呼還是溜了出來。
他的唇角牽起很小的弧度,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寶寶,你這樣搞得我好像在和有夫之婦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