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輛出租車,苗秀秀讓司機送她去白天鵝賓館,周北冀怕她在外面住不習慣,出發前就替她訂了全廣州最好的賓館,她隻要人過去,賓館就能安排好房間。
越想越生氣,苗秀秀到了賓館後一問價格,二十塊錢一晚,比軍區招待所貴多了,軍區招待所招待家屬住一晚才兩塊錢。
前台辦理入住手續,查訂房記錄,對苗秀秀說:“的确有一位雁京的周先生訂了一個标準間,女士,請您出示介紹信,确認身份後,我幫您辦理入住。”
介紹信???苗秀秀哎呀一聲,這才想起來,周北冀替她開的介紹信放在那個被飛車黨搶走的小皮包裡。這可怎麼辦,沒有身份證的年代,介紹信是唯一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沒有介紹信,白天鵝這樣的五星級賓館不可能讓她入住。
怕住不了賓館,苗秀秀向前台解釋:“我剛出火車站包就被搶了,介紹信在包裡,我能不能給我對象打個電話,讓他證明一下我的身份?”
“對不起女士,我們賓館有規定,辦理入住必須有介紹信。”前台笑容可掬,然而寸土不讓。
“那我用一下電話。”苗秀秀在廣州沒有熟人,隻能打電話找周北冀,怕前台不借電話,補充說:“我可以付電話費。”
“女士,電話您可以用,三分鐘内不收費。”前台善解人意地說。
苗秀秀拿起電話撥通周北冀宿舍樓下傳達室的電話,等了半天卻被告知,周北冀他們一大早就去了郊區拉練,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苗秀秀挂斷電話,拖着行李到賓館邊上的休息區坐着,心裡痛罵該死的飛車黨搶了她的包,害她連酒店都住不了。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苗秀秀再次撥打周北冀宿舍電話,謝天謝地,他終于下樓來接了。
苗秀秀在電話裡簡單說明情況。周北冀吃了一驚,忙問:“你沒受傷吧?包沒了是小事,你可别跟那些人杠,都是些亡命徒,逼急了跟你玩兒命。”
“我沒受傷,他們騎摩托車搶了我的包就跑了。你别說這個了,快點想辦法讓我能住旅館。白天鵝太貴了,給我找個便宜旅館就行。”苗秀秀等了一下午,早就等得心焦。
“行,你在原地别亂走,我找人去接你。”周北冀想好了,他哥們兒周天祁年前調任廣州軍區,可以讓他替苗秀秀安排住處。
等了一個多小時,苗秀秀才看到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軍官向自己走過來,猜到是周北冀找來接自己的人,眼睛都亮了。
“弟妹你好,還認識我嗎,我是周北冀的戰友周天祁,那時候去你家吃過飯。”周天祁熱情地和苗秀秀打招呼。
苗秀秀記得他,猛點頭,“記得記得,你跟我對象不僅是戰友,還是本家。”周天祁主動上前替苗秀秀拖行李箱,“周北冀叫我過來接你,你還沒吃飯吧,我先帶你去吃飯,完了送你去旅館。”
“不用了,我在賓館的餐廳吃過了。”
車上,周天祁說:“聽周北冀說你過來參加廣交會,那會場在流花路,離我們軍區招待所挺遠的,幾十公裡,所以我想,還是安排你住那附近的東方賓館比較合适。”
“聽你的,我隻要有個能住的地方就行。”
有周天祁在,賓館入住手續辦理得很順利,賓館服務員服務周到,幫苗秀秀把行李送上樓。房間挺寬敞,收拾得也很幹淨,苗秀秀看了一圈,基本滿意。
送走了周天祁,苗秀秀再次給周北冀打電話彙報情況。
“賓館環境怎麼樣?”周北冀家境優越,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媳婦一個人出門在外,他可舍不得她吃苦。
“還可以,挺幹淨的。”
“你身上還有沒有錢?我給你寄點錢過去?”
“不用了,我箱子裡有錢。人家都說出門在外,錢不能都放在一個包裡,我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
“缺錢跟我說啊,我給你寄過去。”周北冀在錢方面一向大方,苗秀秀問他要錢,他從來眉頭都不皺一下。
“不用了,我的錢夠用,老公你真好。”苗秀秀誇他。周北冀聽着很受用,叮囑她在外面注意安全。
“你放心,我會注意的。聽說廣州這邊很多香港過來的進口貨,我給你買塊表。”苗秀秀早想好了,買一對情侶表,她和周北冀一人一塊。
周北冀在電話那邊阻止:“别買了,買了我也不能戴,你别忘了我是軍人,我爸早就說過,讓我們幾個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不要跟人比吃比穿比享受,要是給他看到我戴着進口手表,他非得訓我一頓不可。”
“你不說他又不知道是進口表,他要是看見了,你就說是國産的,上海牌。”苗秀秀想歪點子一出是一出。
“看把你能的,我爸又不傻。”周北冀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