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度幽怨地看她一眼:“皇後就知道護着太子。”
倒沒再斥責太子,也不提什麼換太子之事。剛才隻是氣話,畢竟皇後在他心中十分不同,若立太子,也必須皇後所出。
齊妃捂嘴:“姐姐這話說得不對,此事臣妾也有耳聞,聽聞上奏殿下荒唐的折子一直不少呢,可不止這一次。”
皇帝淡淡瞥她一眼:“你怎麼知道?”
齊妃臉色瞬間慘白:“是臣妾多嘴了,不該亂猜。”
再轉頭,皇帝見于清淺頭頂天幕暫時消失,松了口氣,怕她真把自己昨晚和齊妃的床第之事暴露在衆人面前。
這神人為何整日對這些事感興趣?
按理,他現在應該按計劃把她收入後宮,以便時刻觀察。但一上午的選秀下來,他現在萬分糾結。
真的要把她留下來?
以後後宮還有安甯之日?
但為了大趙……
再看一眼樣貌普通、聳肩發抖鹌鹑一樣怯懦的神人,皇帝不太情願地說:“于家娘子于清淺賢良淑德,便封……”
于清淺頭頂開始閃爍綠光。
皇帝暗道不好,看向太子,隻見太子滿是得逞的笑容。
原來剛才趁幾人交談之際,太子朝于清淺扔了顆棗,迫使她與他對視十秒。
皇帝臉色快黑成了碳,氣不打一處來,太子就這麼想把他和齊妃的床弟之事曝光?
這兒子生來就是和他作對的吧!
齊妃咬了咬唇,手中帕子捏出汗來。皇後素來無波的眼裡出現好奇。
眼看天幕快要成型,皇帝突然吩咐:“所有人退下。”
霎那間,宮女太監秀女娘娘們如釋重負,腳步快速退下之際,背上已經濕了一層冷汗。
太子轉了轉核桃,坐直身子,笑容越來越大,眼裡滿是好奇。
所以父皇究竟如何沒有精鋼鑽硬攬瓷器活兒了?
他很期待。
下一秒,巨大的屏幕凝聚成型,太子龐大的臉龐占滿整個屏幕,紅腫的眼睛和濕潤的睫毛清晰可見。
【嗷嗷嗷!文寶昨晚這張委屈小哭包臉好可!
誰也想不到吧,我家文寶淚失禁體質,每天在外面跟冷血閻羅似的,一回家就偷偷躲在房間裡哭哈哈哈哈!】
太子盤弄核桃的動作僵在原地。
皇帝臉色瞬間紅潤,眼神放光,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皇後雙眼睜大。
所有人震驚地轉頭看向天幕。
一片死寂。
“……”
【哈,昨天就是這樣,那太監是名細作,刺殺文寶,結果被文寶反殺。文寶腰上中了一刀,可不得掉上幾滴淚?】
皇帝看向太子。原來真有隐情,那太監是細作,還刺殺他,剛剛為何不解釋?
【瞧瞧你怎麼當爹的?文寶這娃我看着長大,還真沒無緣無故殺人的,外面大多是晉王給他潑的髒水哇。
人家以前有跟你好好解釋你不聽,看到幾個折子就信成傻子了,一言不合就“教育人”,現在還來怪人家跟你作對?】
皇帝:“……”
他陷入沉思,或許自己真的該和太子好好溝通。
畫面一轉,卻見她切換回太子的哭包臉,打算欣賞一番。
皇帝坐直了身子,興緻勃勃看起太子的另一面。
沒想到,完全沒想到!這個整日隻會和自己作對的逆子、總是被朝臣彈劾殘忍暴虐的儲君、若非皇後所出他早就廢立的太子!私底下竟是如此模樣。
太子眼看不對,自己的體質自己知道,他乃一國儲君,心性本十分強大,不至于為這種小事哭,然而身體十分特異,隻要不舒服就會自動落淚,壓根不是自己想哭。
昨日僅僅是受傷導緻的體質發作。
他立馬試圖轉移她腦子裡的想法:“于清淺,哪個清淺?”
于清淺小聲怯怯,仿佛被龍子之氣震懾:“回殿下,清澈的清,深淺的淺。”
太子頭一次聽到如此質樸的回答:“……”
他繼續尬聊:“清淺,清澈明淨之意,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想必于大人希望你如水一樣透徹純潔。”[1]
【哇!這就是有文化和沒文化的區别嗎?我都不知道我名字還有這種解釋。】
太子眼看天幕已經黑屏,昨晚那張哭包臉消失,終于放下心來。
他重新躺回背椅,身體放松,盤了盤核桃,正欲說些什麼。
下一秒,天幕再次亮起,無數張太子流淚表情包猶如蝗蟲過境撲面而來。
五歲被皇帝罰跪後回去偷哭;七歲摔了一跤哭;九歲和晉王打架打赢,結果回去對着淤青偷哭;十二歲第一次吃辣椒被辣哭……
【不愧是我家文寶,誰能拒絕一個又有文化又愛哭的大寶貝呢?麻麻從小看你哭到大的哈哈哈哈~~哭!狠狠地哭!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嘴一個,麻麻愛你!!!】
屏幕開始反複跳轉,從太子的哭包臉跳到于清淺撅嘴親,又反複跳回來。
太子脖子瞬間充血漲紅,并迅速上升,很快蔓延至整個腦袋。
皇帝驚呆地看着無數個哭包太子,平日隻知太子頑劣,總是與他作對,原來太子從小到大哭過這麼多次。他大概真是疏于管教了,竟從未發現!
又看到大量哭包中閃過的幾個“神人撅嘴要親親”片段。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笑得見牙不見眼,“善!于娘子賢良淑德,便聘為太子妃吧。”
原來這神人如此愛慕太子,他不必迎進後宮了哈哈哈!
“啪嗒。”太子核桃落地。
于清淺一臉懵逼地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