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因為白月書不聽自己的而生氣,鐘安林低低‘嗯’了聲,權當回答。
有了白月書和鐘安林受阻在前,其他人也沒了再探神識的心思。
神識探不出,亦不能貿然行動,但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停在原地——
不約而同地,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慕行秋身上。
相比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會有的不安,慕行秋的情緒始終沒什麼波動。
因為他知道,這霧隻是幌子,不會持續太久。
他們需要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比霧更棘手的事。
仿佛是在響應他的判斷般,一刹,又或是更快的時間。
霧消散了。
比來時還要快上幾分,不過幾個呼吸間,濃霧便如退潮般散得七七八八,最後隻剩些許殘留。
上一秒還在擔心自己一行人會就此被困在這裡,再也走不出去;下一秒濃霧便消散,樹林回到最初的模樣。
衆人甚至一時都還回不過神來。
猶不敢信地四處張望了下,雲珈面帶遲疑:“霧就這麼散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趕路了?”
沒人接話。
哪怕樹林已經回到了來時的能見程度,可這霧來去詭異,誰也不知道若是貿然走動,會不會出現什麼新情況。
而且最重要的……
察覺到衆人隐含問詢之意的目光,慕行秋将注意力從前方的路收回:“你們都未注意到麼?”
“眼前的路,已經和我們方才見到的不一樣。”
不一樣?
聞言皆是一愣,衆人面面相觑完,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一個動作——
或兩邊或背後,他們紛紛朝外探出身去張望。
但腳底都生了根似的,穩如磐石。
就這樣各看各的一會兒後,很快有人發現不對勁。
秦之衡道:“我們剛才走進來的時候,這條路似乎是直路?”
“一條走到底的直路。”
鐘安林點頭。
“胡言亂語。”
斜了秦之衡和鐘安林一眼,上官修冷嗤:“方才進來的時候,這條路分明是要朝左拐的。”
劉統立馬附和:“就是。”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雲珈伸出手比劃:“這條路走到後面,難道不是要往右邊拐嗎?”
一個問題三個答案,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緊接着,雲珈看向已經站直的白月書:“月書師姐你拿着地圖,你的話應該比較可信。”
“你說,這條路接下來應該從哪走。”
盯了地圖片刻,白月書最後擡起頭——
“右邊吧。”
雲珈得意。
緊接着就聽見白月書說出她的結論:“畢竟這條路,不是隻能往右拐麼?”
這次不隻是雲珈,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月書/白月書你在說什麼,這條路明明是直/往左走的啊?!”
異口同聲地說完,所有人互相對視,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震驚。
也終于明白了慕行秋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道路變了。
不僅僅是變個方向那麼簡單,而是每個人眼裡的路都指向了不同的方向。
那麼誰眼裡的方向是對的,誰眼裡的方向是錯的,所有人又該跟着誰走才能保證走出這片樹林?
沒人敢保證。
往回走,先退出去如何?
這麼想着,衆人回頭——
身後緊接着傳來慕行秋微冷的話音:“如今除了我們站着的地方,”
“其餘所有路徑,都已被混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無言。
所以他們是被困在這個地方了?
抿了抿唇,賀稚雪焦心之餘,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如此說來,在慕師兄你眼裡,這條路該怎麼走?”
慕行秋沒有回答。
因為和其他人或直行或左右的單一指向不同,這條路重新展現在他眼前時。
出現了三個岔口。
每個岔口一模一樣,甚至連路口邊上的雜草,都毫厘不差。
幻術或結界,不論是哪種,将之布下的人都手段了得。
但凡今天他不在,其餘人都會迷失在這。
慕行秋眸色沉沉。
如果現在隻有他一人,他當然可以把路挨個闖一遍再返回。
他有這個能力。
可如今他身後還跟着其他人,他不能讓他們跟着自己冒險。
最後稍做沉吟,慕行秋決定按他來時留下的靈力記号帶領衆人暫時出去,之後再自己獨身折返,探出真正的路來。
卻就在準備轉身時,他眼尾餘光瞥見靠右邊的草叢裡有什麼在閃動。
出于某種直覺,他朝那處草叢走了過去。
繼而在其中發現一個紙團。
應該是擔心小小紙團會被忽略,上面特意撒了銀溪蝶的磷粉。不過也确實是因此,慕行秋才注意到它。
盯着掌心的紙團看了會兒,慕行秋将之打開。
入目是一行清秀小字——
‘是不是迷路了?沒關系,往小紙團在的路口走就好。’
‘如果不聽話,可是會吃苦頭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