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旁沉默許久的秦之衡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我有一個問題。”
慕行秋:“說。”
“這些鎮民和修士口口聲聲說尊敬神。”
秦之衡皺眉:“但你們誰見過神的樣子?”
空氣再度安靜下來。
許久,白月書斟酌出聲:“的确……雖然他們敬神愛神不假,但他們好像沒有神塑。”
“連畫像都沒有。”秦之衡湊到白月書身邊補充。
一下拍在秦之衡側臉把他推開,面無表情的白月書目不轉睛:“所以是神不願意露面?”
“就像它的教導除了本人,其他人都看不了。”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露出贊同之色。
唯獨知道真相的祝昭昭:不不不,隻是因為他從來不用固定面目見人。
洛水這幫人因此塑不出固定造型的泥像而已。
她神遊的當口,耳邊響起鐘安林的聲音——
“不過……不管這個什麼神願不願意露面,但有一個時候我們必定能見到。”
“必定見到?”
慕行秋挑眉:“鐘師弟你為何如此笃定?”
“為什麼笃定暫且不提,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
鐘安林突然開始賣關子:“你們有沒有見過洛水鎮的月亮?”
衆人一時都被他這沒頭沒尾的問題問得愣住。
但有人很快反應過來。
上官修滿臉不耐煩:“看沒看過洛水鎮的月亮?你問這問題有用嗎?”
賀稚雪倒是認真回答了鐘安林:“見過吧。”
很高興有人回答自己,鐘安林興緻勃勃地反問:“什麼時辰的月亮?”
賀稚雪略微遲疑:“……酉時?”
鐘安林立刻:“那麼酉時之後呢?”
衆人沉默。
夜間根本沒人出去,況且抵抗詭異夢境已經夠讓人焦頭爛額——
誰會閑着沒事,去看什麼酉時之後的月亮?
當然很清楚這點,慕行秋适時出聲:“鐘師弟,有話直說即可。”
“好。”
輕咳兩聲以緩解尴尬,鐘安林道:“前兩日我和一個盾甲宗弟子閑聊時,無意提了下洛水不僅是修煉寶地,鎮中衆人更是熱情好客,難怪許多修士喜歡待在這。”
“然後他便告訴我,現在的洛水還不是最熱情的時候。”鐘安林給自己倒了杯靈釀,“神祀之時的洛水,才是最熱情的洛水。”
“神祀之時?”
祝昭昭突然出聲。
循聲看向祝昭昭,鐘安林點頭:“對,神祀之時。”
“洛水鎮為感謝神而舉行的慶典。”
鐘安林話不停:“每到那個時候,所有洛水鎮人都會聚集在一起,慶祝神賜予洛水如此多的寶物。”
“而按他的說法,神祀之時的月亮,是最美的。”
上官修不屑冷嗤:“左不過一個月亮,再美能美到哪去?難不成變了色,成了綠色?”
三番四次被上官修拆台,饒是本不想搭理他,鐘安林這會兒也忍不住了:“你懂什麼,我還未講到真正的玄機!”
視線落在上官修身上,慕行秋也淡聲:“上官兄,不如等鐘師弟說完再發表見解。”
重重冷哼一聲,上官修不再說話。
不想跟他浪費時間,鐘安林繼續:“據那位盾甲宗弟子的說法,隻有在神祀之時,神才會回應衆人的祈禱,現出真身。”
‘神’現出真身?
除了上官修,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承認了鐘安林提供的這一消息确實非常重要。
鐘安林因此得意洋洋。
實在見不得鐘安林那副嘴臉,上官修斜他一眼後大聲:“與鐘師弟的情報相比,我與劉統尋到的,有關靈果的消息倒是不值一提了。”
“靈果?”
衆人頓時又被他的話吸引注意。
秦之衡問他:“上官兄口中關于靈果的消息是什麼?”
眼神都不給秦之衡一個,上官修頗有些揚眉吐氣之意地,朝劉統擡擡下巴。
收到示意的劉統立刻:“我與上官師兄在調查時發現,剛采摘下的靈果與鎮中衆人食用的靈果,并不一樣。”
白月書皺眉:“不一樣是指?”
“指剛采摘的靈果,是沒有那些神奇效力的。”
臉上寫滿‘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還知道什麼’,上官修沒好聲氣地:“需要經過神賜才會起效。”
“什麼神賜不神賜的。”
他話音剛落,雲珈就‘嘶’一聲:“又是神祀又是神賜,神來神去還根本見不到影子,這個神真的存在嗎?”
“該不會是那些鎮民和修士出現幻覺了吧?”
“幻不幻覺暫且不提,”上官修冷冷盯着她,“但沒人教過你,要等别人說完再接話嗎?”
自知理虧的雲珈梗着脖子悶回去,看得一陣好笑的祝昭昭拍拍她肩膀,拿饴糖哄她。
邊哄邊問:“既然上官師兄能探查到靈果需要神賜這種事,想必也知道這個‘神賜’——”
“究竟指什麼吧?”
出乎預料的,上官修原本傲氣不耐的神情一滞:“據鎮民的說法,神賜之地絕不允許外人踏足,除了鎮長和大家族的族長……”
“沒人再知道。”
祝昭昭并不意外這個回答。
她颔首:“原來如此。”
也許是覺得這種回答顯得自己無能,想了想,上官修補充:“不過與我們交談的鎮民說的一句話有些奇怪。”
祝昭昭随口:“什麼話?”
“他說……”上官修停了一下,像是在想怎麼說合适,“他說‘就算被人知道也不怕,因為沒人找得到那地方’。”
他敲敲桌子:“這話還是他看在我與他的修士友人關系不錯的份上,才願意說給我聽的。”
沒人找得到?
選擇性遺忘上官修的最後一句炫耀,祝昭昭沉吟。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探查時候發生的事。
兩者之間會有聯系嗎?
神思正發散,她耳邊突然響起慕行秋的聲音。
“大家聽得太認真,倒是都忘了昭昭師妹。”
“師妹最近又探查到了什麼消息?”
和慢慢扭動脖頸朝自己看來的祝昭昭對上視線,慕行秋唇角微彎。
“可以說給我們聽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