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傳來身旁人掌心的溫度,祝昭昭說不上此刻的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
身體的反應卻比意識更要快幾分。
手腕一翻握住慕行秋的手,她拉着他,匆匆走向門口處一臉焦急的玉娘。
“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祝昭昭話落,快步跟上轉身開始小跑的玉娘。
完全無意識地,她途中松開手。
下一秒,卻感覺手重新被人握住。
祝昭昭立刻扭頭,和慕行秋正看着自己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她眨眨眼,嘴巴剛張開——
身後慕行秋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
他說:“你太慢,我帶你走。”
話落不給祝昭昭反駁的機會,慕行秋幾步趕上她,帶着她跟上已經走遠的玉娘。
祝昭昭呆呆望着身前人的背影。
好半晌,她才終于吐出口氣,忿忿在心裡吐槽——
*的,腿長了不起啊?
本來還在一臉興奮圍觀看戲的202:“……”
它的主人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
很快跟着玉娘來到她們的屋子,剛進門,祝昭昭就聽見那位老妪焦急的哭聲。
一見三人到來,行動不便的老妪就顫巍巍指着不遠處床上的小枝:“你們快看看小枝吧,她方才吐了!”
聞言順着老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祝昭昭果然在地上瞧見一小攤水漬。
她走到床旁。
床上小枝已經燒得滿臉通紅,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她艱難地睜開眼。
再在認出祝昭昭時笑開:“阿昭姐姐,你來啦。”
祝昭昭輕撫她額頭,又被掌心傳來的溫度一驚。
面上卻平靜:“嗯。”
“阿昭姐姐,我很乖,沒有弄髒被子和床哦。”
說着像是想起什麼,小枝掙紮着,準備爬起來:“對了,剛才婆婆看見我不舒服,想過來扶我,差點就摔了。”
“阿昭姐姐你們先看看婆婆吧。”
玉娘聞言,視線有些為難地在小枝和老妪之間梭巡,最後是祝昭昭往老妪的方向輕擡下巴,才讓她匆匆走向老妪。
祝昭昭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小枝身上:“小枝,你現在感覺身上哪裡不舒服?”
被祝昭昭按回床上的小枝指指腦袋:“小枝感覺頭有點暈暈的。”
頭暈?
心底再次一個咯噔,祝昭昭剛準備說點什麼,玉娘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小枝小時候也發過熱,當時雖然僥幸治好,但最後還是落了些病根,不時就會頭疼。”
“可後面我一直用藥給她調理,她已經許久沒有再發作了,不知這次為何突然……”
說着擦了擦眼角,玉娘長歎:“都怪我未把小枝照顧好,這頑疾怕是要跟她一輩子了。”
摸着小枝額頭的手微頓,祝昭昭沒吭聲。
玉娘不知道小枝為什麼突然頭疼發作,她心裡卻清楚。
小枝十有八九是因為今天早上記憶被修改的事引發了舊病。
快速掃描檢查的202把結果告知了祝昭昭:“主人,這小朋友大腦沒有器質性病變,之所以頭痛發燒,應該是修改記憶的時候刺激到了。”
輕撫小枝額頭,祝昭昭在腦海裡回它:“需要特殊處理嗎?”
“正常來說不需要。”
202作思考狀:“不過這小朋友營養不良,倒是可以針對性補一下。”
難得一時語塞,祝昭昭沉默着離開精神世界。
盯着燒得迷迷糊糊的小枝,想了想,她從儲物袋裡取出一隻小瓶子。
還不等她有所動作,身後便忽然伸過來一隻手。
視線從手裡的瓷瓶移到手的主人,祝昭昭看着慕行秋。
“這個效果會更好。”
慕行秋說着,再次把瓷瓶朝祝昭昭靠了靠近。
再精神傳音:“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就當是我的賠罪罷。”
慢吞吞接過瓷瓶,祝昭昭将之打開,這才發現慕行秋給的,竟然是對溫養體質有奇效的高階丹藥‘秋雨蘊’。
作為主要功效是修複靈脈的高階丹藥,秋雨蘊從來都是一衆修行者趨之若鹜的寶貝,多少修士耗盡千金都求不來。
慕行秋居然拿這樣的東西來賠罪??
平靜變驚吓,瞳孔地震的祝昭昭轉身想向慕行秋确認他是不是掏錯藥了。
卻發現剛剛還站在自己身後的人,這會兒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暗忖要真是給錯了,不可能跑那麼幹脆。加上慕行秋也不是毛手毛腳的人,于是祝昭昭雖然心裡犯嘀咕,但最後還是從瓷瓶裡倒了顆藥給小枝喂下去。
可藥是喂了,起效還需要時間。
祝昭昭望着迷迷糊糊的小枝。
根據202剛才給出的掃描結果,她現在已經燒到了必須快速降溫的程度。而快速降溫的方法……
來時曾注意到門外屋檐下,闆凳上放着一隻盆。祝昭昭替小枝掖了掖被角,轉身朝門口走。
然後剛沒走兩步,就看見慕行秋端着那隻盆走了進來。
祝昭昭看看盆裡還在冒熱氣的水,又看看慕行秋,一下居然有些詞窮:“你……”
慕行秋沒和她客氣,直接把木盆往她懷裡遞:“孩子不能燒太久。”
聞言回過神來,祝昭昭接過木盆走回小枝床旁。
剛準備動手,才發現沒有帕子。祝昭昭還沒開口問玉娘要,再次從身後遞過來的手裡,已經捏着一張白帕子。
一同給到她的,還有慕行秋語氣淡淡的一句:“腋下,肘窩與膝蓋後。莫要擦拭脖頸。”
直到此刻,祝昭昭看向慕行秋的目光裡,終于帶了點意外。
但她掩飾得很好,隻是垂眸接過帕子,再将之放進木盆裡浸濕,最後擠幹,輕輕為小枝擦拭。
與逐漸起效的秋雨蘊配合着,兩輪擦拭過後,小枝的體溫逐漸回落。由202掃描确認過小枝已經沒有大礙後,祝昭昭端着木盆離開屋子。
出門後才發現慕行秋正在院中打坐,祝昭昭斜他一眼,多走幾步将盆中水潑灑在院外。
把木盆放回原位,再以靈力将帕子清理幹淨,見慕行秋打坐得專注,祝昭昭彎腰将帕子放在他身旁,就準備離開。
然而她人剛準備後撤,慕行秋就睜開了眼。
視線微微傾斜着,落在祝昭昭面頰,他語氣平靜而清晰:“那孩子情況如何。”
很正常的問話。
卻因為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而硬是顯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身旁人溫熱的氣息伴随着月清花的氣味強勢占據了祝昭昭的感官,讓她避無可避。
她聽見自己聲音發幹:“……多虧你的秋雨蘊,小枝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