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什麼呢?”
正放在紡織機上的手一顫,祝昭昭回過神來。
視線很快循聲落在朝自己走來的阿魚身上,她問:“怎麼了?”
“我就是想和你說說我耳後那個疖子。”
說着停在祝昭昭跟前,小魚微微偏頭指着耳後:“擦過藥後我感覺它不怎麼疼了,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祝昭昭依言朝她耳後探頭:“是好許多。”
“再幾日應該便會徹底消下去了。”
整理好鬓角碎發,小魚心情大好:“慕大夫醫術真是太好了,要知道若是先前我長了這樣的疖子,不生膿破潰上小半個月,是絕對好不了的。”
“是麼。”
垂眸,祝昭昭唇邊彎起抹弧度:“他知道你這麼誇他,應該會高興的。”
聞言頓時像是收到了鼓舞,小魚開心一合掌:“真的嘛,那太好了。不然過幾天我做些吃的送給他,當做我的謝禮吧!”
“阿昭你和慕大夫是熟人,你知不知道他喜歡吃些什麼啊?”
嗯?
突然被點名的祝昭昭愣住。
接着在阿魚熱烈的目光下回神:“嗯,他喜歡吃的東西……”
他吃東西嗎?
問連辟谷丹都不吃的家夥喜歡吃什麼?
這個答案實在是有點難給。
再努力想想?
祝昭昭抿唇。
慕行秋喜歡吃的東西是……
盯着紡織機上的布匹,她喃喃:“……沁涼蜜吧。”
阿魚眨眨眼:“什麼?”
祝昭昭心頭頓時一個咯噔。
沁涼蜜不是這樣的地方可以随意見到的東西。
思忖着,祝昭昭視線狀似無意地掠過小魚面頰,又在看清她懵懂神情時,放松下去。
垂眸,祝昭昭佯作無意地清清嗓子:“我是說,他口味清淡,我最常見他吃的就是些清粥小菜。”
“你挑些好吃的野菜送他就好。”
作為此地最為常見的吃食,粟米野菜一類的東西第一是便宜易得,第二是符合她和慕行秋目前的身份,所以祝昭昭敢大方說出來。
小魚的反應也果然不出她所料:“那我回去就準備,看看能不能過兩天就交給他。”
點點頭,祝昭昭繼續她紡織機上的活計。
很快被她手上的動作吸引注意,小魚‘诶’了一聲:“阿昭你真聰明,才來我們這裡幾天,掌櫃的已經敢把流雲錦這樣的布料交給你了。”
“這可是我們這最珍貴的幾樣料子之一呢!”
小魚語氣滿是豔羨,祝昭昭卻沒什麼感覺。
不為什麼,就因為她到繡坊已經四五天,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适的外出機會。
思忖着,祝昭昭輕笑一聲回她:“流雲錦又如何,我不還是一樣是在織布麼。”
“那怎麼能一樣!”
小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要是好好繡,掌櫃的肯定會給阿昭你漲月錢的!”
“燕子姐繡了流雲錦一個月,掌櫃的就給她漲了一兩銀子。要是阿昭你,肯定比燕子姐漲月錢更快!”
像是擔心祝昭昭不信,她甚至直接朝不遠處的女人努努嘴:“喏,那就是燕子姐。”
“我當然知道那是燕子姐。”祝昭昭哭笑不得,“你若是想繡流雲錦,我也可以教你。”
小魚想都沒想就搖頭:“算了,我不聰明,萬一繡壞了流雲錦我可賠不起。不過……”
輕輕拂去落在布匹上的碎葉,祝昭昭随口:“不過什麼?”
“不過說起來,流雲錦的染料似乎就快用完了。”
順手和路過的繡娘打了個招呼,小魚繼續:“聽燕子姐說,流雲錦之所以叫流雲錦,就是因為染色的染料特殊,配上流雲錦特殊的織法,便可讓其在光下散發出如水波般的光澤!”
“原來是這樣。”祝昭昭被她興奮的聲音逗得唇角微彎,“那你特意提起染料,是因為它非常珍貴嗎?”
阿魚立刻‘哇’了一聲:“阿昭你太聰明了!”
“過獎。”
慢悠悠将紡織機停好,祝昭昭雙手放在其上,言笑晏晏地望着阿魚:“所以它珍貴在什麼地方?”
經驗告訴祝昭昭,阿魚口中這個‘非常珍貴’的染料,很可能會成為她名正言順外出探路的借口。
所以她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阿魚的回答。
阿魚很幹脆地說了出來:“這種染料珍貴就珍貴在它特别難得到!”
祝昭昭也‘認真’點頭:“為什麼?”
“因為制作它所用的宵語花,長在黑山的森林裡!”
黑山,就是她和慕行秋最開始到的那片森林坐落的地方。
“那地方确實很恐怖。”祝昭昭表示贊同。
“就是啊!”瞪大眼,阿魚猛點頭,“那座森林有多恐怖,我們這沒人不知道的。”
“而宵語花還長在森林的深處!”
黑山仿佛已經在眼前,阿魚苦着臉搓搓胳膊:“為了摘到宵語花,掌櫃的每次光找人都要廢好大一番功夫。而且摘花的人不一定每次都能回來不說,摘回的花還不是每次都很多。”
她說着,歎了口氣:“要不是魔宮那邊點名要流雲錦,宵語花還隻長在幽山,誰想去摘那東西啊。”
“太危險了。”
快速從阿魚剛才的話裡總結出有用的信息,祝昭昭再問:“所以阿魚你知道紡裡還有多少宵語花嗎?”
“我怎麼知道。”
阿魚用一種‘你怎麼想的’的眼神看着祝昭昭:“像宵語花這種珍貴的東西,隻有菁小姐才知道具體有多少。”
菁小姐?
祝昭昭摸摸下巴:“你是說掌櫃家的大小姐嗎?”
“對啊。”阿魚望着她動作,“繡坊的賬本一直是菁小姐在管嘛。”
快速回憶了一遍在繡坊見過的所有面孔,祝昭昭皺了皺眉:“菁小姐這段時間來過繡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