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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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徐南珩每日都會來宋今的院子,陪她用膳,哪怕自己忙分身乏術,也要抽空過來陪她。
放在前世,她定會被感動的一塌糊塗。
送走徐南珩,宋今疲憊地揉着眉心。
青霧放下糕點,有些心疼她:“七皇子這是要做什麼?娘子分明都和他說清楚了,還要和娘子糾纏不清。我看娘子眼下的烏青嚴重的厲害,還是睡不好嗎?”
宋今有氣無力“嗯”了一聲。
“從青州帶來的引香絲已經用完了,我尋遍盛安的藥鋪,都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在這麼下去,娘子身體怎麼受得住啊!”
青霧不由擔憂起來,思考着要不要出城去找找。
先前住在曲陵侯府,用的都是崔懷寄尋來的安神香,她尋思着不能落了侯爺的面子,後面見效果不錯,就收着沒拿出來。
還是來了七皇子府才翻出來用的。
她總不能去曲陵侯吧?
宋今亦是想到這點,心中微歎。
徐南珩現在對她上心又有何用,連她睡眠不好都未發覺。旁人都能發現的問題,偏他不知道,憑何覺得她會因為他陪的幾日用膳就回心轉意了?
“算了,今夜我早些休息便是。”
院子裡灑掃的宮女忽然靠過來。
宋今眼神微變,招手讓她過來,餘光卻是留意着周圍,“何事?”
宮女低着頭,小聲道:“娘子,趙大人遇刺,已無性命之憂。”
宋今知道她是崔懷寄的人。
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打發她下去。
青霧垂眼:“娘子,可需我去備馬車?”
“晚些再去。”
*
趙午安有時候真覺得自己運氣好。
被人偷了銀錢诓騙吃了霸王餐,走投無路時遇到宋小娘子;被人刺殺命絕一線時,得人相救挽回一條命,他還真是命不該絕。
既然他命不該絕,這偌大的昱朝,他定要争上一争!
不做□□官,立身萬臣民!
“趙大人傷勢如何?”
昏沉間,他似乎聽到宋小娘子的聲音了。
大夫也驚訝他的傷勢:“趙大人胸口的隻差半分便要沒入心髒,又有強烈的求生意識,老夫生平僅見啊!”
言下之意,沒有危及性命。
宋今這才松了口氣。
想想也是,趙午安今後可是要官拜丞相的,區區一次刺殺,怎麼可能輕易要了他的命。
不過趙午安現在性子太過淳厚,在官場上老實巴交的,很難不受人欺負。這樣一個人,要經曆多少磨難才會變成前世那個老謀深算的趙午安呢。
“咳……”
趙午安悠悠轉醒,看着空蕩蕩的床頂,緩慢眨了下眼睛。
他就說,宋小娘子怎麼可能在這裡。
“你醒了。”
宋今的聲音在耳邊乍響。
趙午安仿佛被炸懵了,眼睛瞪得宛如銅鈴,“……小、小娘子?”
宋今走到床邊,低頭看他:“你現在不宜動身,躺着吧。”
他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
趙午安是孤兒,自小沒了親人,是村裡的人看他可憐,東一口飯西一口飯喂他長大的。
從前病倒了,他都是一個人躺在床上孤零零挨着。
可能會有幾個鄰近的鄰居回來看他,但大多時候他都是一個人。
他心裡很清楚,坡兒村的人不欠他,反而是他欠坡兒村的人。
心口有些發燙。
趙午安憋下熱淚,嗓音悶悶的:“小娘子怎麼來了?”
宋今沒察覺他的異樣:“聽說你遇刺了,我自然要來看看你的,無礙便好,這些日子好好養身子,司空大人那邊我會去說的。”
“……多謝小娘子。”
似乎除了說謝,趙午安想不到任何話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宋今于他,是再生父母般的存在。
也是這個時候,他暗暗下定決心,要一輩子效忠她,永不背棄!
宋今坐在床邊,偏頭看他:“記得刺殺你的人的模樣嗎?”
趙午安搖頭,回憶起昨夜的景象,後背不由滲出冷汗。
“他蒙着臉,刺傷我後便沒了動作,隻同我說要我清楚自己該站在哪邊。”
此話一出,宋今心裡頓時有了幾分猜測。
看來那些人動手了。
宋今又和他聊了幾句,叮囑他好生養傷。
臨走前,趙午安沒忍住叫住她,神色略有些扭捏。
“小娘子,我受傷的事……秦掌櫃知道嗎?”
嗯?
宋今覺得奇怪,這種感覺從昨日秦绾說她無趣時就有了,現在又聽趙午安提起秦绾,這股奇怪的感覺更甚。
她眨眨眼,看着他閃躲的眼神,隐約明白了一點。
他們二人,居然……
“秦掌櫃在盛安的人脈,估摸着這個時候已經收到你受傷的消息了。”
她站在原地,以為趙午安會托她傳話,結果這家夥吞吞吐吐的,一張麥色的臉蛋清晰透出粉色。
宋今眼裡閃過無奈,擡腳跨出房間,“好了,有什麼想說的等你傷好後自己去同她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