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從夢中醒來時,香汗淋漓,臉頰泛着不正常的潮紅。
回想夢中發生的一切,不自覺咬住唇瓣。
太羞恥了!
她怎麼能做這樣的夢!
手邊的話本還攤開着,落頁處正好是夢中夢的結尾。
宋今低頭看了一眼,仿佛被燙了似的縮回自己的視線。
夢境和話本重合了……
實在是羞恥,她叫了水淨身。
晚上還要和崔懷寄用膳,她現在沒辦法直視他啊怎麼辦?
宋今磨磨蹭蹭收拾自己,硬是把原先定好的時間延遲半個時辰。
她想她這麼磨蹭,崔懷寄應當等的不耐煩先行離開了,總不能在那兒真等了她半個時辰吧!
可惜事與願違。
宋今渾身僵硬,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落在身上,仿若夢中那隻點火的手指在遊離,頓覺哪哪不自在。
“侯、侯爺。”
崔懷寄隻字不提她來遲的事。
玉瓷酒盞盛着晶瑩的液體。
他勾着手指搖晃,語調微揚:“這是摘月樓新出的酒,名喚浮生。”
酒過心田,浮生若夢,前塵往昔不可追矣。
這是秦绾從她身上得來的靈感。
秦绾曾說,她的身上給人一種無言的愁緒,一個花季小娘子,多了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思愁。
她也回應說,經曆過一場光怪陸離的夢,有些當真了。
宋今看着面前的酒杯,毫不猶豫一口悶下。
或許喝點酒她才能直視崔懷寄。
“如何?”崔懷寄目光含笑望着她。
浮生的後勁不大,卻是悄無聲息醉人的。
宋今眼睛亮了一下:“不錯!”
美酒入口,她一掃之前的羞恥,開始敞開心胸和他聊起來。
很顯然,她有些上頭了。
崔懷寄也不點破。
“侯爺,我覺得我欠你一句謝。我承認在青州時算計過你,可是我沒有辦法。來盛安後你不計前嫌,屢次幫我,我真的很感激,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這杯酒,我敬你!”
說罷,仰頭飲盡杯中酒。
崔懷寄直直盯着她,指腹撫過杯口,無聲等待她的下文。
[如今婚約退了,小狸奴是不是預備離開盛安了?]
宋今歪頭看着他。
她其實不打算離開的诶。
“我欠侯爺兩次,今後侯爺有何需要,盡管吩咐我!”
【收屍之恩還沒報,又來另一份恩情,這要還到何時啊!】
宋今嘴上盼着還完恩情,實則心底隐秘地升起一股喜悅。
無所知罷了。
“好。”崔懷寄舉起酒杯飲下,晶瑩的液體潤濕了他绯紅的薄唇,瑩瑩光澤襯得那對唇瓣好親極了。
宋今避不可免又想到傍晚的夢。
“宋小娘子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宋今甩去腦袋裡的雜念:“唔,我還不能離開盛安,正好阿爹在這邊有生意,我可以去幫忙管管。”
【叛軍的事還沒有頭緒,我必須盯着楊朝雪,若是她和叛軍聯系了,我也好下手為強。】
又是叛軍。
崔懷寄眸色微沉。
他不清楚宋今口中的叛軍是何人,但能聯想到的,隻有十三年前發生的叛變。
是肅離王帶兵反叛。
難道是肅離王的餘孽嗎?
“侯爺?”
宋今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就是說話有點不經大腦,控制不了自己。
崔懷寄不動聲色看着她。
二人相顧無言。
明亮的月色下,蟲鳴入耳,清風習習。
狸奴在假山下嬉戲打鬧,軟綿綿的叫聲惹人憐愛。
崔懷寄側眸看去,忽然開口:“宋小娘子不曾好奇我院子的狸奴嗎?”
嗯?
宋今也跟着看去。
玉奴正和其它狸奴玩耍,黑曜站在它身邊,一高一低,像極了保護的姿态。
她忍不住勾唇:“有點好奇,狸奴這麼可愛,侯爺喜歡也不足為奇吧?”
世人都愛在宅邸内養一兩隻狸奴,既是陪伴慰藉,也是打發閑情。
偏生在崔懷寄這裡,二者都不是。
她沒發現崔懷寄的眸色變得晦暗起來。
“不一樣的。”他低低說了一句,又倒滿兩杯酒,食指抵着推給她,“它救過我性命的。”
“什麼?”
宋今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救過性命是什麼意思?侯爺這是要對我說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嗎?】
【那這是不是意味着……】
她不敢深想。
崔懷寄的目光卻是落到黑曜身上,眼神柔和下來。
他知道宋今有些醉了,今夜同她說的這些,指不定明日酒醒就忘了。
可現在是攻略一個人心的最佳時機,不是麼?
崔懷寄落寞地垂下眼。
“和你說個故事吧,一個少年和一隻狸奴救命的故事。”
*
崔家也曾是盛安的一大家族。
崔父更是昱朝的元老大将,祖祖輩輩都為昱朝的江山拼搏,不過到了崔懷寄這輩,他選擇了從文,哪怕武藝勝過崔父,也是甯死不從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