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府不敢相信,自己的發妻居然死而複生了。
“菀菀,你還……活着?”
孫菀嫌棄地避開他,“你以為我死了?那要讓陸知府失望了,我孫菀活得好好的。”
陸知府手腳并用爬到她腳邊,想伸手抓她的裙角,被時桉一劍喝退。
再看他時,已是淚流滿面,又哭又笑的。
“不是的菀菀,我從未想你死過,是母親告訴我,你意外身死……”
他的話孫菀是半個字都不會再相信的。
解釋無果,陸知府茫然跪坐在地。
宋今緩步走到他跟前,“孫娘被你們困在石洞裡十幾年,你還敢說自己不知道嗎?”
“陸知府,你若是交代叛軍的下落,侯爺說不定能從輕發落。”
陸知府回神,下意識去看孫菀,卻看到她冷漠的臉龐。
他尚有諸多疑惑想向孫菀問清楚,決計不能死在這裡。
“我……我說……”
陸知府痛苦地閉上眼:“我隻是負責幫他們和盛安的人聯系,地宮和礦洞,也是他們安排的,我隻需派出人手,他們幫我穩坐知府的位置。”
宋今又問其他事,陸知府一概不知情。
查來查去,還是找不到幕後之人。
宋今頓時洩氣,擺擺手把人交給時桉處理。
時桉問出叛軍的下落,立馬帶着人追過去,隻可惜慢了一步,被他們逃了。
府衙裡的眼線也被一一揪出來。
宋今暫時帶着人主持大局,維持綏州表面的平靜。
*
半個月後。
碧藍如洗,綠樹茵茵。
宋今提着藥箱走過鵝卵石小路,擡手輕輕叩門。
“侯爺,我進來了?”
得到回應,宋今提起裙擺進來,眼皮未擡,徑直走到裡屋。
彼時崔懷寄衣襟半敞,胸膛上的傷痕觸目驚心,都是些陳年舊傷。
宋今了解過他的過往。
是在剿滅叛軍的時候留下的。
宋今目不斜視,取出紗布:“侯爺這傷也養了半個月,應是好得差不多了。”
崔懷寄動作熟練脫下上衣,主動擡起腰腹方便她上藥。
視線從她進門起,便在她臉上不曾移開。
“嗯,有姩姩親自照顧我,不敢不好。”
宋今嬌嗔他一眼,“侯爺的嘴皮子是越來越皮了。”
崔懷寄嘴角的笑不減反增,等她換好紗布,歪頭盯着她看,“姩姩,綏州風景不錯,可願與我一同遊玩?”
綏州地處南方,多是水麗花景。
被他這麼一說,宋今還真想出去瞧瞧。
難得來一趟綏州,指不定是她最後一次來。
宋今颔首同意:“好啊,正好我也不放心侯爺一個傷患出去。”
[口是心非。]
分明是自己也想出去,偏要扯上照顧他。
崔懷寄笑而不語,看破不戳破。
遊玩的事自然是交給時桉去準備了。
綏州最有名的是一條名叫月落緣的湖。
湖水面積廣大,有芙蕖灼灼,蓮葉采采,若泛舟其上,必是難得美景。
這個時節的綏州,還是芙蕖最盛之際。
時桉準備了一艘小船,足夠容納四人。
宋今坐在船頭,忍不住眯起眼享受暖洋洋的日光。
粼粼湖水熠熠生輝,魚群時而遊過,時而聚首。
宋今伸手去觸碰湖水,溫涼的觸感,很舒服。
“侯爺是想去哪兒?”
崔懷寄不語,側眸睨看她,嘴角又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姩姩想去哪兒?”
宋今杏眼微睜。
【侯爺這是喚我的乳名上瘾了?!】
抿了抿唇,她心底産生微妙的感覺。
既然糾正不了,她索性撇開腦袋,嘟囔道:“不是侯爺邀請我出來的嗎?怎麼還問上我想去哪兒?”
“是本侯的錯。”他認錯的态度又快又誠懇。
宋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崔懷寄轉過頭看向前方:“聽說前面有處湖眼,芙蕖環繞,錦鯉嬉戲,在那裡許願十分靈驗。”
宋今狐疑:“侯爺信這些?”
他一看便是那種不信神佛之人。
相較于求佛拜神,他自己就能實現想要的東西。
“姩姩還真是了解我。”
崔懷寄不置可否,眼神輕輕落在她身上。
心聲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都發生了,信不信神佛,已經不重要了。
他倏然笑了下,不帶任何情緒,很純粹的笑容。
宋今看癡了。
這樣的崔懷寄,更有那種世人口中的悲憫衆生的面相。
小船慢悠悠來到湖眼。
果見芙蕖環繞,錦鯉嬉戲,那叢叢蓮葉下,根莖交錯。
小船停在外圍。
崔懷寄擡了擡下巴:“姩姩許願吧。”
宋今頓住,反問他:“侯爺沒有願望嗎?”
“有啊!”崔懷寄的視線突然變了,直勾勾地看着她,摻雜諸多情緒,其中最洶湧彭拜的情緒,叫宋今心底微震。
他直白吐露自己的願望:“本侯想要一人,但不需要求神拜佛,她如明珠般璀璨,令本侯心向往之。”
宋今眼睫顫動得厲害。
她慌慌張張移開眼神,借着許願之便閉上眼睛。
【侯爺是在和我表露心迹嗎?】
【不對,盛安的小娘子那麼多,也許不是我呢?】
驚慌的心聲悉數鑽入崔懷寄耳中。
他彎唇,沒忍住笑出來。
帶着逗弄的意思,俯身貼近她,在她耳邊輕輕吐息。
“姩姩,你作何不敢看我?”
酥癢的感覺瞬間從耳處蔓延全身。
宋今羞澀難抵,下意識想躲開,卻忘了他們站在船頭,根本沒有多少空間可活動。
一個不察,腳下踩空就要跌進湖裡。
崔懷寄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
刹那間,被他摸腰的記憶浮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