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霖字字真切,言語中吐露出對徐漣兒的在意和關心。
可她已經被恨意驅使,聽不進任何人的解釋。
哪怕是王安霖,她也覺得對方是為了安撫她而編造出來的謊話。
“你既發現徐懷撚不是表面那般單純,為何還要與她親近?!”
王安霖語速微頓,快速瞥了眼死氣沉沉的徐懷撚,道:“因為她無意間說出曾經暗害過你,我想知道真相,我想幫你讨回公道。”
“住嘴!”
徐漣兒忍不住紅了眼,倔強地撇開腦袋,根本不想聽他辯解。
她認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
意識昏沉的徐懷撚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睜開眼,認出是王安霖進來了,掙紮着大叫起來。
“王郎,救我!大姐姐她想殺我!”
親昵的稱呼脫口而出。
徐漣兒大受刺激,陡然薅住她頭發,“王郎是你能喚的嗎?徐懷撚,我對你夠仁至義盡了,别逼我動手!”
“啊!”徐懷撚吃痛,“大姐姐!你們二人毫無感情,他娶你不過是貪圖驸馬的位置,這樣的人有何值得你留戀的!我是在幫你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虛情假意!
徐漣兒不會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話。
拔下簪子抵在她喉上。
威脅王安霖。
“驸馬,你想救她,就讓侯爺把那人請來!”
宋今算是看明白了,徐漣兒今日這一鬧,就是為了把皇帝弄過來。
看王安霖那神色,似乎沒有要出去傳話的意思。
宋今歎息,想着幫一把趕快結束這場鬧劇吧。
“驸馬,大公主的意思很清楚,煩請你去向侯爺傳話,這裡我會開解大公主的,眼下你待着也無濟于事。”
王安霖看她,短暫沉默後退出破廟。
轉達了徐漣兒要見皇帝的話。
崔懷寄那邊已經派人去宮裡傳話,皇帝趕過來也需要時間,還是需安撫住大公主,免其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又擔心宋今在裡面遇到意外。
[姩姩,不許逞強。]
心聲如清風飄浮。
宋今忍不住彎了下眉眼。
*
一刻鐘過去,破廟外靜谧無聲。
徐漣兒煩躁地張望門口,久久等不到皇帝到來的音訊,内心的失望越發大。
他就這般不在乎自己麼?
出嫁前還告訴她受了委屈替她做主,才幾月過去,就不做數了?
“大姐姐,放棄吧。”
徐懷撚幾個時辰未進糧水,身子早已虛弱,喘着氣開口:“你我身處皇家,還在奢望什麼父女親?”
皇室中人不存在感情。
這一點她十歲時就想明白了。
徐漣兒大步走過來,惡狠狠看着她,“放棄?我受苦數年憑何不能讨個公道?!”
事情已經不能回頭了。
無論皇帝今日來與否,她要做的事,不能白費。
“縣主。”徐漣兒忽然看向宋今,“今日平白叫你遭受無妄之災,作為補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宋今隐隐感覺不對。
徐漣兒綁走徐懷撚的事情太過突然,即便誤以為王安霖和徐懷撚珠胎暗結,也不該如此沖動,難道裡面還有什麼秘密?
想從徐漣兒口中問出來,估計是不太可能了。
這時,屋外傳來動靜。
*
風吹得越來越冷。
零星的雪花從破舊的窗戶飄落進來。
宋今被困住手腳,坐在火堆邊,望着徐漣兒挾持徐懷撚走出去。
破廟被禁軍圍堵,雪花看看鋪面地面。
奉海慢悠悠走到人群前,一臉心痛看着她:“大公主,您這是做什麼啊!”
徐漣兒見到他,态度緩和不少。
“奉海公公,我今日隻為讨個說法,他來了嗎?”
奉海勸她:“大公主啊,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嗎?您這樣咱家看着心疼啊!”
徐漣兒緘默。
在皇宮那段暗無天日的生活裡,奉海給予過她一絲溫暖。
她念及那一絲的情誼,沒有對他冷言冷語。
隻說:“奉海公公,我知道他來了,叫他出來見我。”
奉海勸不動她,無奈下去請皇帝出面。
昱朝九五之尊的皇帝,氣勢威嚴,闊步而出。
挺拔的身影在眼前顯現。
“漣兒。”皇帝望着她。
徐漣兒如願見到他,強忍下淚水,“父皇,想見您一面可真難啊。”
“你要見朕,為何不進宮?”
徐漣兒搖頭,她不能進宮……
“父皇,從前您厭惡我,甚至不允許我出現在您的生辰宴上,我為您準備的生辰禮,您也是不看一眼……我隻想知道,您厭惡我,就因為我害母妃難産而死嗎?”
她從小聽到的傳言,都說是因為她害母妃難産而死,父皇才會厭棄她,對她多年不聞不問。
皇帝眼神複雜看着自己這個大女兒。
面對她的質問,他甚至無話可說。
因為這些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