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和小舅舅呢?”
青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忘了告訴娘子,侯爺他們去孫州長那裡調查民亂的事,已經走了半個時辰。”
“民亂?”
青霧言簡意赅把進城時發生的事告訴她。
铖州的民亂遠比她想的要厲害。
待在莊子裡什麼也查不到。
宋今心思活絡起來。
“娘子是想自己去打聽?”
不愧是跟她從小一塊長大的。
宋今快速點了點頭,杏眸圓溜溜的,期待地看着她。
仿佛她拒絕,就會哭給她看。
被這麼一張臉盯着,青霧哪兒說得出拒絕的話。
“娘子出門,戴上面紗吧。”
引起百姓暴亂的那群人,肯定是記住她的臉了。
宋今乖乖戴上面紗。
*
铖州的街市是沉默的。
兩側的攤販有氣無力坐在攤位上,有人至也是懶洋洋擡起眼皮,随意擺擺手示意自己看。
也不在乎自己的東西會不會被人白拿走。
昨日的民亂,竟沒有人議論。
宋今覺得稀奇,更覺得古怪。
“娘子,铖州的百姓怎麼看上去怪怪的?”
似乎連行乞的人都沒有。
不對勁!
憑借以往的經驗,行乞的人大多盤踞在西南的最偏僻荒涼的角落。
但是等她們走到哪兒,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穿着破爛的人。
似乞非乞。
破敗的西南一隅,驟然闖進兩抹顔色明媚的身影,如黑暗中亮眼的一束光。
“有人來了!”
衆人如驚弓之鳥,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霧害怕地拉住她的衣角:“娘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宋今握住她的手:“铖州表面繁榮和平,但你看這裡,近乎一半的人都活成這似乞非乞的模樣,不覺得奇怪嗎?”
“可我怕娘子出事!”
“沒事,我們沒有惡意,情況真不對的話再走。”
這人勸是勸不動的。
青霧隻得跟在她身邊,萬一真出什麼事,也好第一時間護住她。
西南這邊的房子就是土房子,和她住的莊子簡直是天壤之别。
放眼望去,土黃色的房胚連成一片,吹來的風都仿佛摻進粗粒的塵土,讓人呼吸困難。
宋今能感覺到他們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他們。
“我無意走到這裡,沒有惡意的,我有些問題想問你們,你們願意出來見我嗎?”
“你們放心,我不是任何人派來的,隻是遊玩途經铖州,小住幾日。”
铖州的人對盛安來的人惡意很大,她暫且還是别暴露身份的好。
宋今站在原地等他們的回應。
周圍安靜的隻能聽到寒風吹動木門的嘎吱聲。
她站在風口,被吹得有些抖。
掩面的面紗被吹起一角。
露出半張絕美的面龐。
宋今失望地轉身離開。
“等等!”
一身形瘦弱的男子跑出來叫住她。
男人形容枯槁,顴骨高高的凸起,和她一開始見到的一群人毫無分别。
“這裡不便說話,兩位小娘子随我來。”
宋今抿唇,不等青霧勸說,先一步拉着她跟上去。
男人帶着他們繞到房子後面。
二人剛走進院子,男人便折身關上栅欄。
“這位小娘子……”男人的目光落到宋今的面紗上,“能否摘下面紗示人?”
宋今反問他:“我摘下面紗,你能告訴我想要的答案麼?”
“小娘子想知道什麼?”
“我進入铖州城,雖沒有欣欣向榮之态,卻也安穩,為何這裡如此荒涼,甚至有些厭世之感?”
铖州大雪常态。
這些土房子被厚厚的雪蓋住,她站在院中,盯着那土造的房子,仿佛能感受到那透過土牆傳來的冰冷。
男人似料到她會問這些,并不意外。
他點頭:“可以,我甚至可以告訴小娘子更多你想知道的事。”
宋今伸手摘下面紗。
她看見男人眼中露出的震驚和欣喜,在意識到什麼後,逐漸恢複平靜。
這種眼神,她在李慕意眼裡看到過。
宋今先發制人:“你的眼神告訴我,我像你的一位故人。”
男人大方承認:“小娘子聰慧。不錯,你确實像我記憶中的一位故人。”
他口中的故人,宋今大概能猜到是誰。
他們此來铖州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北狄的貝茵公主麼。
男人伸手邀請她進入坐下。
茶水冰涼,但他能拿出來招待的,也隻有這個了。
“小娘子既能問出方才那番話,想來是知道什麼,還請問小娘子和她是什麼關系?”
宋今:“她是我阿娘。”
聞言,男人面露喜色,下一瞬竟落下淚來。
嗓音哽咽。
“阿茵姐姐……果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