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班這個學期課表不知道怎麼排的,有三天中午最後一節課是語文,宋煜珩也覺得他在門口明目張膽地等不太好,讓他先走,算下來小情侶已經很久沒一起去吃午飯了。
“哦,那何映呢。”宋煜珩問。
“他和梁潼開小竈,偷卷,昨天學到教室滅燈了才走,等他們的話飯堂都沒什麼菜了。”
他們走了一會,高博文才覺得不對:“什麼始亂終棄,你這個用詞放在我們這種社會主義兄弟情上非常的不妥啊。”
“考試的時候不見你措辭這麼嚴謹。”
“要真嚴謹地讨論,我和他們是兄弟情,他們兩個就不一定了。”在八卦兄弟這種事上高博文就來勁了,“梁潼居然也要外宿了,他家裡這走路都才十分鐘,早幹嘛去了。”
處于好兄弟的話題中心的何映對着生物題發呆,梁潼坐在他對面講解,這道題考得又偏又難,某些人又心煩意亂,反正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中午十二點後教室的空調就關了,電風扇的呼呼聲很大,卻沒有什麼用,驅散不了正午的躁意。
他的目光從筆移到了梁潼的手,指節勻稱細長,他曾經很喜歡這雙手戴着戒指的樣子。
他曾經也很愛這個人。
愛過是一個很殘忍的詞,看到對方就會想起過去同居時的細枝末節,想起争吵與相擁,想起愛意被磨到徹底消散的痛苦與扼喉感。
像細碎的刀片,紮入最深的軟肉,拔不出,每一次心跳都在隐隐作痛。
他慶幸自己穿越到了還沒表白的時候,又懊惱為什麼不直接到最開始,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們沒有認識,也就不必互相折磨。
不像現在,他們還是朋友,他沒有向前邁出那一步,也沒辦法幹脆地後退一步。
這輩子的梁潼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他們沒有苦澀的愛情,也不應該承受還未發生的結果。
他隻能像脫敏一樣一遍遍告訴自己,我和梁潼是朋友,也隻會是朋友。
仿佛這樣就能相處得沒那麼難受。
梁潼講完了,發現他沒動筆:“沒講懂嗎?”
何映終于回神了:“哦,不好意思,肚子餓了腦子轉不過來,我下午再自己琢磨一下吧。”
他以為梁潼會不高興,不料對方也收了筆:“我也餓了,今天提前去吃飯吧。”
他們走得晚,校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偌大的校園很安靜,他們也沒人開口,隻有踩在樹葉上發出的脆響。
這頓飯吃得沉默又尴尬,雖然可能隻有何映這麼認為。他總是負責講話的那個人,孜孜不倦地想通過分享自己的想法來拉近距離,堅信感情隻有表達出來才能傳達到位。
現在想來,梁潼應該是嫌他煩的。
今天的菜不合胃口,梁潼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勺子了,安靜地看何映吃飯。
何映被看得不自在了,提議道:“要不你先走?”
梁潼搖頭:“我不急。”
那也别盯着我看啊。
何映感覺自己吃飯的動作都變僵硬了,隻能在心裡一遍遍念“都同居多年就差領證了别不好意思”。
梁潼的眼睛好看,瞳色是少見的深黑色,看人的時候顯得很專注。
“我有點渴,你可以幫我去買杯茶嗎。”
梁潼去給他買茶了。
何映飛快地把飯扒完,等梁潼回來時正在斯文地用餐巾紙擦嘴:“走吧。”
“茶挺好喝的,謝謝你。”
學校的茶就是普通的茶葉随便泡的,味道一般,但是提神效果不錯,何映中午沒睡着,加上最近晚上也沒睡多久,下午的課腦子昏沉,聽不進去,想着寫卷子應該沒那麼困,結果拿着筆頭一倒,直接睡到了最後一節課。
高博文瞠目結舌:“他睡了一下午啊?”
何映的座位處在最中間的位置,換他的話一百個膽都不敢在這睡着。
張興紹,也就是何映的同桌,煞有其事地點頭:“對啊,我叫了他幾次呢,都是醒了一會就Duang地又下去了。”
梁潼拍拍他的肩,人沒有一點反應。
高博文誇張地扯了扯袖口:“潼哥你這樣太溫柔了,還得我來。”
然後毫不留情地給何映背上來了一巴掌,力道不大,但是聲音很響,何映像受激的貓一樣猛的弓起身子,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殺意就已經能具象化了:“高,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