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是會遭報應的。
本該頑強撐到最後一批才感染的何映回家的當天下午就光榮地倒下了,喉嚨癢腦殼疼,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了。
何立給他送來了藥和溫水,放在床頭櫃上。
何映有氣無力地趕人:“你放門口就行了,我怕感染你……”
“你媽也陽了,我和她天天睡一張床都沒感染,你就别擔心了。”何立還有心思和兒子開玩笑,“陽就陽了呗,一家人整整齊齊。”
何映差點沖他翻白眼。
這個階段班上請假的人才十幾個,老師們也還能堅持,于是班長開了個小群,給隔離在家的同學開網課。
群名為:陽人的朝廷。
任課老師因為這個獨樹一幟的天才群名,對上網課的同學關注度直線上升,尤其是太後,隔三差五就來一句“在家的同學别睡着了哈,回來抽查筆記”。
太後平時喜歡戴擴音器,本就被電子器械扭曲了的聲音再通過電腦傳過來,效果不輸于平地一聲雷,何映好幾次眼睛阖上了又被吓醒。
正如現在,太後要點人翻譯文言文,就算看不到畫面,何映也能想象到太後那淩厲的眼神掃過全班,然後集體裝鹌鹑的慫樣。
太後點了高博文,何映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就聽見高博文操着那做作的腔調說:“報告老師,雖然我不會,但是我兄弟會,要不你讓何映開麥回答一下。”
“太久沒聽他聲音,我~想~死~映~哥~辣~”
太後被他惡心到了:“什麼髒東西上身了。”
班上哄堂大笑。
何映眯眼細聽了一會,遺憾沒分辨出梁潼。
梁潼應該笑了,清淺的勾起嘴角,可能還會下意識偏頭看他,發現他不在後又收起笑意,也有可能隻是笑笑。
同桌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讓他能猜到梁潼所有的反應,然後奢望對方在想他。
又或許是他想梁潼了。
太後居然真采納了高博文的建議,為了不打草驚蛇,先把這邊的麥關了,然後問13班的人:“這卷子是他回家前就發的對吧。”
語文課代表頂着目光,畏畏縮縮地點頭。
太後滿意地開了何映的麥,對面沒有察覺,能聽到人在被子裡翻動的聲音,看樣子是沒聽睡着。
何映還在沉迷于自己的少男心事,突然就聽見太後說:“何映同學,從第二句開始翻譯。我已經開了你的麥,呼吸聲平穩,不能裝網絡卡頓開溜噢。”
太後不知道在前兩年疫情爆發的時期經曆了什麼,總之在應對學生網課上可謂經驗豐富,何映一點拖延時間的方法都沒有。
他卷子是帶回來了,但陽了之後實在沒有精力,昨晚幾乎倒頭就睡,一個字都沒寫。
在他準備硬着頭皮硬翻的時候,放在折疊桌上手機亮了。
同函潼:[圖片]
上面是用紅筆标注得清清楚楚的試卷,把人名和注解連起來就是一篇優秀的翻譯。
天知道梁潼是怎麼做到坐在第一桌掏出手機拍照甚至照片還挺清晰的。
何映完全不擔心梁潼的語文水平,直接照着念。
他用的是筆記本電腦開網課,收音不是很好,有沙沙的雜音,剛好何映的嗓子也啞,搭配起來有種八九十年代收音機播報新聞的感覺。
非常助眠。
太後非常滿意:“翻得很好啊,看來回家之後沒有懈怠語文學習。”
她瞥了一眼已經開始打哈欠的同學,又補上一句:“你考慮過當念故事的主播嗎?”
因為太後這句話,何映課間被他們輪番騷擾打趣,嚷嚷着“主播怎麼不連麥啊”“多說幾句,好聽愛聽”。
這群混賬用着阚清的号,強行開着他的麥,大有要把何映拽出來給他們一群兩百個月的寶寶念睡前故事的意思。
何映遂了他們的願,聲音溫柔:“現在有老師在嗎?”
“沒有啊。”
13班的人無知無覺地答道。
何映立即怒罵道:“你們這群崽種别打擾你爹養病!一天到晚閑得慌,等爹病好了回去揍你丫的!”
然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退出了會議,從根源處避開了這群人的潑猴嚎叫。
手機上彈出梁潼發來的消息。
同函潼:身體好點了嗎?
映目:好多了。
映目:[小黃雞擠肌肉.jpg]
同函潼:嗓子啞了要多喝水
何映手比腦子快,給他發了一張自己床頭櫃的照片,上面有一個2L的大肚杯。
映目:何立同志給的,緻力于把我喝成灌水豬。
好像有點太暧昧了,像在被對象管一樣。
他上輩子發燒都沒享受過梁潼的噓寒問暖。
梁潼一直盯着手機,回消息很快。
同函潼:真乖[摸頭.jpg]
梁潼這個表情包不知道是哪找的,剛好是一隻手在揉粉色小豬的豬頭。
何映:……
感覺有被内涵到。
阚清看着這群人拿她的号在群裡刷表情包,又一次心想自己就不該當這個冤種班長。
他們像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一樣,挨個騷擾居家隔離的男生,纏着病号給他們開攝像頭,然後一口一個“寶貝想你辣”,膩膩歪歪地惡心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