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不算很想,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
人似乎總是這樣,在面臨分叉口會猶豫,一旦選了其中一條,走得不順了就會去想,當初選另一條就好了。
但沒有人說得準未選擇的那側是荊棘叢生,還是開花遍地。
他前一條路走得四平八穩,再次做選擇時,就更沒有去改變的勇氣。
安苒還拿着何映的手機欣賞自己的照片——他們從來不介意這些,也不會亂翻朋友的隐私——然後看見上方彈出[特别關心]發來一條消息,立即把手機塞到何映手裡,小聲道:“映哥加油!”
何映點開一看,發現梁潼給他發了張照片,是草地上坐着幾個人,天上煙花綻開的畫面。
……有點眼熟。
同函潼:居然有人在郊區放煙花
同函潼:真是膽大包天,不過沒人管,還挺好看的
何映回頭找,還真在那個角落裡看到一輛熟悉的電動車,穿着毛茸茸外套的少年長腿點地支撐着車,低頭玩手機。
映目:[微笑.jpg]
映目:有沒有可能,這群大膽的人裡有我一個。
同函潼:啊?
他起身,沒來得及和其他人說一聲就走向梁潼,短短幾十米的距離莫名讓人心焦,何映都沒注意到自己最後幾步路已經跑起來了。
梁潼剛擡頭,臉上滿是錯愕,看着有些呆,何映沒忍住樂了,感受到背後四道八卦的目光才收斂了笑意,嘴角還是難壓:“你家在這?”
他隻記得梁潼家在郊區别墅,但城裡也有好幾個别墅區,沒想到會這麼巧。
梁潼感冒還沒好全,帶着些鼻音道:“是啊,好巧。”
他笑道:“新年快樂呀。”
明明前幾天已經說過了,但當梁潼站在他面前重複時,何映的心髒還是劇烈地狂跳起來,好一會才說:“……新年快樂。”
蘇謹言拍高博文:“什麼情況。”
高博文“嘶”了一聲,眉頭皺起來顯得有些滑稽:“還不能妄下定論,我再觀察一下。”
安苒說:“這還不明顯,何映看到人家直接沖過去,尾巴都快搖斷了。”
蘇謹言品了一下她這句話:“你又罵他舔狗啊。”
“本來就是。”
隻有墨子硯适時表示出了疑惑:“映哥那個朋友晚上開電車不冷嗎?”
好問題。
他們四個也讨論不出什麼來,幹脆走過去打招呼,順便問問要不要來家裡做客。
何映想起上輩子梁潼對他和朋友的聚會非常反感,下意識想替他推了,還沒開口,就聽見梁潼笑答:“好啊。”
“我叫梁潼,是何映和高博文的同班同學,很高興認識你們。”
完全看不出任何抗拒。
高博文歡呼:“潼哥來了就夠人玩三國殺了!”
何映:“等等……”
“走!過年就該人多熱鬧點!”
何映:“喂喂……”
“何映還欠我們一頓飯呢!待會夜宵燒烤讓他來。”
“那我回家放車就來。”梁潼朝他們揮手。
蘇謹言生怕他不來,飛快地報了自己家地址,熱情得好像自己才是和梁潼最鐵的人。
等他走了,何映才咬牙切齒地和他們算賬:“你們這麼積極幹什麼。”
當何映和梁潼坐在最中間時,才深切地後悔,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這件事。
安苒準備的奶啤終于端上來了,剛好買了一提六瓶,不用擔心分配問題。
何映看着梁潼開罐,猶豫道:“你可以不用喝的……”
梁潼試了一口:“挺好喝的啊。”
見他确實沒有不适,何映才放心。上輩子梁潼聚餐從不喝酒,也不喜歡何映喝,他一直有在避免這件事。
蘇謹言熟絡地開口:“一直沒在小區見過你,我們還以為這裡沒有校友呢。”
梁潼點頭:“我平時不住這邊。”
他實在是有名,甚至連在二中的墨子硯都略有耳聞,問他是不是西附畢業的,他同班同學都還經常提起自己的學長。
高博文問:“提起什麼呀?”
墨子硯回憶了一下:“說成績很好啊,而且人很帥——”
“謬贊了。”梁潼有些局促,被當面誇相貌讓他面上一紅。
他在這群厚臉皮的人裡格外突出,在發現他會臉紅後蘇謹言和安苒都可勁逗他,隔三差五就丢出一句“梁潼的五官好完美”,偏偏表情又特别真誠,梁潼原本還不好意思,到後面硬生生被他們整脫敏了,淡然地點頭應下。
何映欲言又止,被迫面對這場提早了兩年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最後無奈扶額。
——這都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