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預感在他看到梁潼的車牌可以刷小區的出入系統時徹底應驗了。
梁潼本人完全沒有心虛的迹象,把跟蹤前任說得像今天午飯吃了啥一樣正常:“前幾天在樓下看見你,當時還沒敢認。”
何映的表情明顯是:你騙傻子呢。
“真的是巧合。”梁潼想了想,“不然你去我家,我給你看房産證。”
“不用了。”
何映等車停穩後解開安全帶,車庫的燈壞了,他們兩坐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動作。
“無論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何映的聲音很冷,“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不用再聯系了。”
他已經沒有力氣去管梁潼的動機,也不打算去追究對錯,他現在隻想要梁潼放過自己。
何映自看到他後一直僞裝的輕松終于卸了下來,剛好這時一輛車打着燈經過,他臉上的厭惡被明明白白地照出來,刺得梁潼眼睛疼。
密閉空間裡的沉默令人窒息,何映沒等到梁潼的反應,打開車門就走了。
沒過一會,他聽到背後有急促的腳步聲追了上來,回頭盯着走近的梁潼。
梁潼這些年臉皮變厚了很多,跟着他進了電梯後道:“我和你住同一層,真巧。”
何映以為他要跟到家裡去,估計了一下自己和梁潼的體型差,真打起來也是自己占上風,破罐破摔地想,跟就跟吧,左不過是知道門牌号而已,難道梁潼還能半夜撬鎖進他家嗎。
然後他看着梁潼掏出鑰匙,打開了何映對面的門,彎眼笑道:“要進來坐坐嗎?”
何映:……
梁潼比他想的還要瘋狂,這和跟蹤别人的變态有什麼區别!
“所以,你的前任……哦不,高中同學,為了追你,買下了你家對面的房?”艾布納聽完後關注點偏離,“他這麼有錢啊?”
“……應該隻是租的。”
艾布納不正經地建議道:“跨越大半個中國來追你,多浪漫啊,而且有錢又有顔,要不你就從了吧。”
他們的矛盾沒法和别人說,艾布納了解的隻是高中時吵了一架,他這人粗神經,踩着何映的雷區蹦跶:“反正你也喜歡不了别人。”
都說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辦法就是開啟一段新的。可何映偏偏做不到。
何映和艾布納第一次見面是在一次聯誼派對上。當時何映就以“不談戀愛的中國帥哥”在他們留學生圈子裡出名,不管是賭約也好,純粹的不爽也罷,艾布納對他很感興趣。
他是雙性戀,加上長期生活在外國,觀念開放,過往情史紛繁,自诩閱人無數,雖然何映不是他平時會去招惹的類型,但還是在一幹狐朋狗友的慫恿下端着盤蛋糕上前搭讪了。
何映很好聊天,艾布納用了三十分鐘就成為了他的朋友,可接下來三天,他再怎麼努力都沒辦法讓兩人的關系再深入一步。
艾布納一向秉持着“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的原則,沒出一周就放棄溫水煮青蛙計劃,不抱多少信心地和何映表白,主打一個早告白早超生。
地點很草率,時機很草率,連說的話也草率。不過這些早就無法改變結果,艾布納看着面前剛買的玫瑰束,随意地想何映會不會把花砸他臉上。
但何映很平靜,沒有被耍了的惱怒,也沒有被人喜歡的欣喜,他隻是很平靜地看着艾布納,眼睛像一壇死水。
仿佛誰都無法激起漣漪。
艾布納摸着下巴琢磨道:“嗯,挺好的,就讓他追着呗,反正決定權都在你手上。”
他很少看到何映因為一個人而緊張的樣子,像好不容易尋着了老虎打盹的時機,頗有想把之前吃的癟都借此機會報複回來的意思。
艾布納裝出深情款款樣子執起何映的手,調笑道:“大不了去我家住幾天,我很樂意扮演你的現男友。”
“首先,我對你沒興趣,其次,我們撞号了。别惡心我。”何映嫌棄地扒開他的手,“倒還不至于去你家借住。”
梁潼那麼傲的一個人,冷他幾天就不會再貼上來了。他們兩一直是這樣,隻有何映前進的份,梁潼學不會雙向奔赴。
單向太苦,像物理題裡二極管一樣人盡皆知,方向對了能通電,方向錯了就白搭。何映自己試過了,南轅北轍到不了終點,更何況梁潼也沒他上輩子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
他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自言自語道:“再過幾天他就放棄了。”
艾布納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兩個人,他覺得自己面前有根巨大的麻花,扭來扭去,别扭得很,還一個賽一個的嘴硬。用他爸老家那邊的方言講,介種就是烙嘴噻。
他低頭看着手機上的幾條信息。梁潼問他貴司幾點下班,艾布納回了個“中午十二點下午六點”,想了想還是補一句。
AAAbner:梁先生,我們這的法務是很難追的[奸笑][擠眼]
同函潼(梁潼):會追到的
艾布納看着這笃定的四個字,啞然失笑,收起手機對何映道:“給你唱首歌助助威。”
何映:?
“我家大門常打開~歡迎你呀進來——”艾布納哼着不成調的曲子,笑着看他的好友摔門而去,“诶诶,我說真的,招架不住就溜來我這啊!”
他等着看何映栽跟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