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期間,陸陸續續有不少林家人來到醫院,或真或假地看望植物人林夏一下,林無極在床邊坐的最久,小老頭滿臉都是自責。
天黑時,季栩帶着裝備來到醫院,找到了林夏的病房。脫掉道袍,摘掉劣質的假胡子,一個20多歲的大學生就水靈靈地出現在眼前。
林夏沒忍住問道:“你是躲債嗎給自己弄成這樣。”
季栩邊在床邊擺東西邊說道:“那不顯得我有資曆一點嗎?畢竟很多人都覺得年齡不到半百的半仙都是不專業的。”
林夏很想說,就算你貼個假胡子戴個墨鏡,除非近視八百度,不然都不可能給你看成老頭啊。
但他忍住了。
遲來雪觀察了一會季栩的手法,似乎沒什麼問題,也上手開始擺放一個又一個的小白蠟燭。
蠟燭圍繞着病床擺了一圈,病房裡沒有開燈,斑斑點點的燭火跳躍在牆上,還有些浪漫的氛圍。
然後,季栩在病床尾擺上一瓷碗半生不熟的大米,上面插倆香,兩個白蠟燭往瓷碗左右一點,感覺瞬間就有了。
“你平時有沒有拍照的習慣?”季栩擺完東西擡頭問林夏。
林夏飄到床頭櫃邊,指了指放在上面的手機:“有照片,但沒多少。”
季栩拿起手機,好在還有電。得到林夏的允許後在相冊裡翻了翻,找到了一張林夏和室友的正面合照,将室友裁剪後,他問:“林夏,你介不介意黑白照片?”
林夏:“?”
專業的事專業的人幹,林夏死都要死了,這時候還介意什麼照片啊:“沒事,用吧。”
然後,季栩就在林夏的面前,将那張裁剪好的圖片搞成了黑白色,遺照那小味撓一下就上來了。
他将遺照…手機放在米飯後面,用手機支架支撐着。
随着他二指掐符,口中咒語喃喃而出,符紙竟一瞬自燃,燒完的紙灰飄揚而落,一點不落地進了碗裡。
林夏忽然想到了想什麼,飄到床上坐下,招呼遲來雪道:“遲來雪你幫我燒點紙呗,我看看能不能收到。”
遲來雪的表情有霎時的凝重,他搖搖頭:“不行,會損你陽氣。”
季栩也道:“活人收紙錢确實是會損陽氣。”
“好吧。”林夏隻能作罷,看來提前在陰間給自己存錢這條路走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變成鬼的原因,地上那碗米飯現在對林夏的吸引力極大,他一個魂魄居然感覺到了餓。
“這個我能吃嗎?”他指了指瓷碗問道。
季栩:“我嘞個大饞小子诶,這個可不能吃。”然後又對遲來雪說:“你去攔着他一點,别讓他碰啊。”
遲來雪從善如流地來到林夏旁邊,右手輕松地摟住他的腰,锢在懷裡。另一隻手捂住他寫滿渴望的眼睛,低聲說:“那飯是給其他孤魂野鬼吃的,你吃了等會儀式開始他們來了要是沒吃的就要吃你了。”
林夏一個激靈瞬間清醒,突然乖巧。側頭耳朵貼着遲來雪,眼不見為淨。
遲來雪放下擋着他眼睛的手,偏頭腮幫子動了動。林夏此時的角度隻能看見他側臉利落的線條,凸起的喉結,在這個隻靠蠟燭照明的環境下,上半張臉掩在陰影裡,引人無限遐想。
他絕逼是笑了。
林夏想道,順手給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這回遲來雪很明顯地貼着他耳後笑了。
不是說鬼魂不會有感覺嗎?林夏又不争氣地紅溫了。
“你倆别調情了,準備準備開始了。”季栩起身,從兜裡掏出一個銅鈴。
聽到調情兩個字,林夏再次難繃,二指沖遲來雪腰子一戳:“放開我,我能控住。”
遲來雪挑挑眉:“你确定?”
“那不然?我這麼大個鬼了連這點誘惑都受不了?”
季栩開始了搖鈴,冷風肆起,明明門窗都是關好的。房間溫度降得很低,林夏抱了抱胳膊,看向床邊似乎冒着熱氣的飯、點燃的紙錢堆,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好香……”
要不是遲來雪還摟着他,他的魂魄早就飛出去了。
現在遲來雪捂眼也沒用了,看着掙紮的林夏,他靜了靜,擡手輕輕掰過林夏的下巴,趁着季栩轉身面對房門的時候,低頭。
那雙銀色的眼睛專注又溫柔,映進林夏放大的瞳孔裡。
隻是短短兩秒鐘的時間,幾乎是一觸即分。
林夏清醒後迅速閃到了床的另一側。遲來雪給他渡了妖氣,現在他的魂體妖氣大于陰氣,地上是米飯和紙錢對他就沒了吸引力。
季栩回頭時,看見林夏低頭坐在一邊,誇獎道:“林夏你可以啊,居然真能控制住,實話說,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完全控制的。”
“以前不少人都是控制不住炫了兩口飯,然後隻能用符強行禁止。”
林夏模糊地“嗯”了一聲,沒有擡頭。
遲來雪則沒有什麼表情,泰然自若,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道:“開始吧,有靠近的鬼魂我來處理。”
季栩點頭,動手撕掉了門上的符咒,霎時間屋内風更急,季栩手上的鈴铛無風自動,隻見他低喝一聲:“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