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青年擡頭,與落無憂對上。
落無憂心中驚訝翻山倒海而來。白發青年面容俊美,五官深邃,雙瞳顔色各異,一藍一棕,異常邪魅。
這不是師祖帝無邪又是誰?
“師、師祖?”
見到活的師祖了?!
落無憂吓得有些腿軟,而帝無邪卻隻是直直地盯着落無憂身後的樹。
少頃,帝無邪邁步而行,竟生生的穿過了落無憂。
落無憂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好像是煌瞳的夢境。
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緊跟着帝無邪的腳步。
卻見帝無邪走了幾步後在一棵郁郁蔥蔥的柳樹下停了下來。
“哐當”的聲響再次傳來,這次卻異常的空靈。
帝無邪伸手撫着柳樹樹幹。那棵柳樹已然活了百餘年矣。樹幹粗,樹皮糙。
但帝無邪摸上去便感知了一些異樣。
這棵柳樹樹皮上的花紋略有深意,好似什麼上古符文。
他眸色一沉,手中靈力閃動,一掌劈到樹幹上,聲音微冷,
“何方邪祟,還不出來?”
帝無邪掌中的靈力緩緩沒入柳樹中,柳樹樹幹上果然浮現出了細小的符文。
與此同時,柳樹枝桠顫動,柳枝迅速變長,宛如觸手般抓向帝無邪。
落無憂眼波流轉,心下暗念,柳樹果然為“陰樹”,在此修行百年,卻未料它竟吸收怨念之氣,修為更加高超。
她此刻在煌瞳的記憶裡自然不會受到柳樹的攻擊,便索性在一旁席地而坐,且看師祖如何收服這柳妖。
帝無邪雙手結印,白發飛揚,雙目一藍一棕,煥發出異樣的光彩,那些宛如長蛇般的柳枝一遇到帝無邪遍迅速變為幹枯,萎縮而歸。
帝無邪的聲音愈發的冰冷下來,
“柳妖,再不束手,我必使你墜入萬劫不複之中!”
柳妖終于發聲,卻是極為枯老沙啞的聲音,
“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兒!”
帝無邪冷哼一聲,然而開口的卻是另一人。
“小小柳妖,你莫以為我看不出你在守護什麼。”
少年聲線好聽,語氣裡充滿了不屑與自信。
卻是煌瞳。
煌瞳未出現,聲音卻回蕩在虛空中。
柳妖語氣譏諷,“小友可真是謬贊啊,我乃邪祟化身,隻知殺戮,不識守護。”
帝無邪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反倒是煌瞳收起笑意,正色道,
“吾乃神獸白澤。”
說着,他在帝無邪身後緩緩出現。
此言一出,柳妖沉默不語,可那簌簌發抖的柳條卻出賣了他。
煌瞳見柳妖不說話,又繼續道,
“吾可通萬物,知鬼神。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你身後的東西嗎?”
這時,不僅是柳枝,柳妖整個樹冠都在顫抖。
他努力壓下心中畏懼,卻還是徒勞。不禁怒極,想依靠罵人來消減心中的畏懼。
“管你是神獸還是魔獸,壞了大人的事,無人可救你。”
落無憂心中“咯噔”一下。
柳妖這句話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語成谶了吧。
想煌瞳乃神獸白澤,深受萬人敬仰,可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他與師祖帝無邪締結契約後創下世代神秘的青楓宮。
可在帝無邪隕落後的幾百年裡,他被囚于蒼溟澤,化為魔獸。
連這上古神淵蒼溟澤也變為了魔淵。
落無憂還在為煌瞳唏噓不已,卻聽煌瞳笑得恣意張揚,
“是麼?讓他盡管來戰!”
說罷,煌瞳伸手探去,手中靈力畢現,他談笑風生間,竟将那修煉百年的柳樹連根拔起。
柳樹的嘶吼聲霎時此起彼伏,而又被生生切斷。
卻見煌瞳一手拿着已被拔出的柳妖,一手捂了捂耳朵,嫌棄道,
“叫得這般難聽。”
帝無邪沒管煌瞳的狠戾,也沒在乎他的嫌棄,而是詢問道,
“你看到了什麼?”
煌瞳這才将手中的斷柳丢到一旁,又看了看斷柳拔出後留下的窟窿。
“柳樹乃陰樹,适合做生死樹。”
帝無邪詫異無比,“你是說,有人用這柳樹做了生死樹,來連通陰陽兩界?!”
煌瞳點了點頭,“正是。”
說着,他伸手朝斷根處撚起一點泥土搓了搓,又将其抛開,宛如細粉般落入塵埃,竟莫名的帶上了一些金光閃閃。
煌瞳幽幽道,
“帝無邪,你說,這泥土是陰界的還是陽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