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你挂心。”雲殷寒客氣中帶着一絲疏離。
白秋盡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緒。
雲殷寒和她都是身不由己的人,都被家族所累,為家族所生,誰又比誰好到哪裡去。
“回去吧。若是落落醒了,該擔心了。”
白秋盡擡眸輕聲道,随後率先往回走去。
雲殷寒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跟在她身後。
*
落無憂迷迷糊糊間隻覺口幹舌燥,便輕哼着,“水,我想喝水。”
白隐迢坐得昏昏欲睡,一聽這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便清醒過來了。
他激動至極:“好,落落你等一下!”
說着,便拿過屋子中央桌子上的茶壺慌慌張張地倒了一杯,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床邊想要喂落無憂喝。
然而白隐迢犯難了:他該如何喂正在迷迷糊糊中的落無憂。
這時,便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白隐迢轉身便看見從層層疊疊的鲛紗中走進來的白秋盡。
一見到白秋盡,白隐迢便仿佛見到了救星,他苦着臉:“阿姐,落落想喝水。‘男女授受不親’,你來喂吧。”
白秋盡無奈地笑了一聲,輕輕地拍了一下白隐迢的頭,暗想,自家弟弟終究是太單純了。
随後,她從白隐迢手中拿過茶水,坐到床邊,将落無憂扶起來,靠在自己懷中,溫柔地給她喂水。
落無憂閉着眼睛,鴉羽般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眉眼稚嫩,沉睡着的她少了幾分俏皮與腹黑,多了許多柔和與乖巧。
茶水在她唇邊彙成一小股順着她的脖頸流入衣裙,鎖骨上的紫色衣裙上印出較深的顔色。
白隐迢緩緩地動了動喉結,有些驚慌失措地移開目光,他忽然感到有些口幹舌燥,有些慌亂地倒了杯水一飲而下。
白秋盡擡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白隐迢。
卻見少年耳尖泛紅。
此時,外邊傳來了雲殷寒的聲音,可能是在雪地裡站久了,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阿迢,你随我去處理後續的事吧。”
白隐迢看了一眼白秋盡,白秋盡正給落無憂蓋被子。
白隐迢輕手輕腳地往外走去,然而此時落無憂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目,輕聲道,
“我也要去。”
桃沐音的故事隻有她聽過,她一起去處理會更好一些。
白隐迢腳步一頓,“落落你說什麼?”
“我得與你們一同去才好。”
落無憂再次道。
白秋盡眼底也閃過一絲擔憂,“落落,你不适合去,外邊天寒地凍的,仔細自己的身子。”
落無憂搖搖頭,“白姐姐,我沒事,我方才隻是靈力有些枯竭,我不使用靈力便好。”
“可是......”白隐迢還欲争辯,卻聽雲殷寒的聲音再次從門外傳來。
“讓她去吧。”
落無憂感激地往外看了一眼,随後起身。
一踏出門口,落無憂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寒風入骨,沒有靈力抵禦寒冷,确實有些難捱。
雲殷寒發覺落無憂的表情,卻沒有行動,隐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地握着,仿佛在壓抑什麼想法。
“落落,你用我的披風吧。”
白隐迢緊跟落無憂出來,說着,他自儲物袋中取出自己的披風。
白隐迢的披風與他的衣服是同色系的,都是煙青色的,仿佛遠山連綿。
他為落無憂披上披風,還想為她系上帶子,卻被落無憂接過,自己系上了。
落無憂低頭系披風帶子,掩飾眼中的情緒。
她不渴望雲殷寒給她披風是不可能的。
落無憂咬唇輕聲道,“謝謝你,等回到碧落城我再備一件。”
她靈力充足的時候怎會怕冷,因此總是忘記。
雲殷寒垂眸,濃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緒。
白隐迢輕笑,“你一直用我的也無妨。”
雲殷寒心中宛如打翻了無數調味瓶,五味雜陳。憤怒、嫉妒、心疼......極為複雜,說不清是哪種感受多一些。
他率先往外走去,身後傳來落無憂和白隐迢的隻言片語。
“你将碧連戚帶到何處了?”
落無憂三步并兩步走,跟上雲殷寒,疑惑道。
雲殷寒不自覺地減慢速度,與她并肩而行,卻在目光觸及那件煙青色的披風時,莫名地怒火中燒。
“我将他與莫氏和碧梨惜禁锢在他們的院子裡。”
雲殷寒别過臉,聲音冷淡。
落無憂隻覺莫名其妙,自自己醒來後他便是這樣一副面孔,好似誰欠他錢一樣。
落無憂緩和語氣,“哥哥,你怎知道我的計劃的?”
雲殷寒一聽她如往常一般喚他“哥哥”,心中忽然甜蜜蜜的。
然而,他一轉頭便看見她穿着白隐迢的披風,心中又不免有些生氣,于是僵着臉道,“猜的。”
落無憂見他仍舊這般擺着臉,不僅也有些生氣地“哦”了一聲。
雲殷寒見她“哦”了一聲後,不在說話,心裡不禁湧起一陣懊惱來。
他暗道,我是否語氣不太好?我可是态度不太對?
又想,本就是我不給她披風,她才接了白隐迢的,是我的錯,我不給她披風是要叫她挨凍麼?
我方才不該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的。我現在是要道歉還是做什麼?
雲殷寒想着,偷瞄一眼身旁的落無憂。
少女紫色衣裙被嚴嚴實實的裹在煙青色的披風中,她雙髻上的銀飾品泛着冷光,漂亮的額頭上貼着銀制的花钿,極為養尊處優的模樣。
想來是太冷了,她鼻子紅彤彤的,連臉頰上也紅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