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她關上電腦，随手摘下眼鏡，一邊起身一邊揉着眼睛，向着龐大的落地窗走去，“劃拉”一聲，奚泠泠拉開窗簾，于高空遠望這座擁擠的城市。

這樣繁華的世界沒有一處屬于她。

“好看嗎？”

耳旁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奚泠泠轉頭看去，林景星同她一般無二，帶着濃重的倦色，面容憔悴，他站在她身旁，一起看着無止休的喧嘩。

奚泠泠笑了：“林總好雅興。”

從她的話裡，他咀嚼出了些諷刺意味。

林景星沒有生氣，他隻是撐在小小的窗戶口，享受着涼爽的秋風，亂糟糟的發絲越來越淩亂，毫無形象。

“至少我還沒有從這裡跳下去。”

他勾起唇，肆無忌憚地笑着。

奚泠泠一驚，不自禁向下看，腳下是百米高空，惶恐自心底蔓延而上，她呼吸一窒：“林總。”

林景星閉起眼，表情安詳。

“我說跳傘。”

奚泠泠一時無語：“……”

有錢人的通病，找刺激。

“奚泠泠，你喜歡什麼樣的遊戲？”

奚泠泠笑容無懈可擊：“林總，我不玩遊戲。”

“那你怎麼進恒星的？”

“噗嗤。”奚泠泠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禮貌道：“這您得問王總了。”

恒星前老闆王立新收了他一大筆錢，早不知道跑哪潇灑快活去了，林景星和他也沒什麼交情，自然不可能找他。

“那你想做什麼呢？”不知何時，他睜開眼，眼神沉靜又深邃地看着無垠夜色：“在現在。”

“我想下班。”

奚泠泠想後退去，大膽地袒露心聲，她也确實這樣做了，将林景星抛在身後，向後走去，她就不該在公司裡多待，她懊悔不已，悶頭走着。

“你就沒有理想之類的東西嗎？”

“沒有。”奚泠泠斷然道：“如果有的話，那就是錢。”

典型的你跟老闆談錢，老闆跟你談理想，常言道，談感情傷錢，奚泠泠敏銳地嗅到了絲絲大餅氣息，她頓生不妙預感，想盡快跑路。

“呵。”

他輕笑一聲。

“你覺得多少錢可以買下人生？”

奚泠泠忍無可忍，最有錢的少爺在深夜跟她談錢，實在又可笑又可氣，她簡直不想再多待哪怕一秒，更不想繼續同林景星說這些紮心且無意義的話。

“對林總而言，應該是錢無止境吧。”

“啪嗒”。

她用力摁下開關，所有的燈一齊熄滅，在混沌中，誰也看不清，哒哒的腳步聲遠去，他聽見電梯上下嗡然。

橘色火苗躍出，他指間銜着細長的煙，骨節分明的手懶散地搭在窗口上，任由煙霧四散開來，一閃一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中，他就這樣看着這一支煙緩緩燃盡，餘燼墜落，冷掉的煙頭被他掐在手中，毫無用處。

這次他買了一個有潛力的公司，也接了個小項目，公司上下全力運轉，雖然忙，卻正向着一個好的方向走着，隻是對于他自己而言，出路又在哪裡呢。

他依然想着做遊戲，描繪一個個世界，但隻有理想是行不通的，從前數次的失敗教訓已經給他上了一課，他想，他不能重蹈覆轍。

不同于恒星的寂然，浩瀚科技内燈火通明，所有人忙得熱火朝天，沒有一個人下班回家，都在自願自覺地加着班，渾然忘我。

向铮正端坐于辦公室内，擱着透明的玻璃牆看着一室員工，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個樣子。”

寬大的辦公桌上堆滿了各種資料，面前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面前，向铮仔細翻閱着手上的文件，臉色低沉，眉間皺起。

“這活動安排合理嗎？有沒有計算好利潤空間，你要知道這次目标兩千萬，又是年底，不是我們白送給他們錢！”

“啪！”

他用力甩開文件，張口就來。

“是，我這就去改。”

“跟項目組說一聲，多加幾個道具和任務，減少福利，我看剛才那個池子就不錯，定價高一點，擡高上限。”

“是。”

向铮按了按額心，又問道：“恒星内情況怎麼樣？”

“空無一人。”

“嗤——”向铮冷笑一聲：“林景星還是老樣子，聯系好營銷，到時候活動一出，給我狠狠罵，讓他下不來台，趁機搶占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