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亭握緊了椅子把手,又聽他激動地說道:“而且我們也沒做什麼!我們真的隻是修了一下塞納星上廢棄的機甲戰車!攻打塞納星的星盜不是我們招來的!奧蘭多羅政府對塞納星的不管不顧也與我們無關!!”
于此同時幾十光年之外的一顆衛星上,一個黑發女子煩躁的推開手邊的牛奶,不高興道:“華蓮,我不要喝這個!”
被稱作華蓮的女子沒說什麼,她笑了笑,又把牛奶推過去,“李蘭,你最近總是睡不好,喝點牛奶助眠的。”
李蘭有些無語的朝她看了一眼,熱牛奶确實能夠助眠,但不提劑量光講功效的全是耍流氓。李蘭黑亮柔順的頭發瀑布一樣披散在脊背上,她光着腳丫,穿着睡衣窩在大大的功能性座椅裡面,個人終端的藍色光憑在她的面前鋪開,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屏上不斷跳動的曲線,頭上戴着一個形狀怪異的“頭盔”,“頭盔”自帶單隻耳罩和半個眼鏡,通過半個耳罩和眼鏡,幾十光年之外的塞納星審訊室中的場景全部在眼前展現。
“0086号試驗品依然不太行,”李蘭搖搖頭,“服從度偏低,隻有剛開始的時候還算聽話,到後面就失去控制了。”
“沒關系,慢慢來,已經比之前的好太多了,”華蓮說道。
李蘭沒說話,她剛才那句話本來就不是說給華蓮聽的,她的思維過度集中,就會不自覺的自言自語。華蓮也知道她的習慣,因此李蘭沒理她,她也沒說什麼。
李蘭的心中充滿了一種冷漠的狂熱,她費盡心機辛辛苦苦找了許久的人此時就站在視野中那扇單面可視的玻璃牆後面,她沒有辦法不激動,但橫亘在她和李長亭之間的幾十年誤會也讓她沒有辦法真的放下芥蒂。
五歲那年的夜晚,李長亭不顧她的哭求,關上櫃門,走出地下室。那個夜晚漫長到令人害怕,恐懼化作散不去的陰影天亮後依然籠罩在每一個幸存者的身上。
獸潮在天明時分退去,幸存者從庇護所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初生的太陽灑落,沾着鮮血的大地似乎正要散發新生,空氣中傳來很輕的噗得一聲,死裡逃生的人們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被一顆顆無形的子彈擊中了身體,靈魂高高的飄起,生命碾落成泥。
小小的李蘭亭趴在地下室的窗口處往外看,外面來了好多壞人,哥哥一夜都沒回來,會不會被壞人抓走了。一整夜滴水未進,李蘭亭的眼淚早就已經流幹了,她知道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回櫃子裡,不要被任何人發現,但是哥哥一直都沒回來,爸爸媽媽也沒有消息,李蘭握緊了小拳頭,輕手輕腳地朝着地下室的門口走去。
要出去找哥哥,找爸爸媽媽,一家人,哪怕大家都沒有活下去,她也要和他們在一起。
伸手去推地下室的門,門絲毫未動,李蘭亭呆愣在原地,緊接着她再一次去推地下室的門,門依然絲毫未動。
李蘭亭不敢相信,她一次又一次得去推地下室的門,地下室的門卻不會因為她的舉動敞開半分。
哥哥出去前,把門鎖上了。
這個事實讓李蘭亭感到絕望,環顧四周,她不僅覺得很害怕,還覺得很冷。
這種冷一直到現在還盤亘在李蘭的骨子裡,因此雖然她現在的情緒時分激動,但看上去依然很冷靜,甚至冷靜到讓人覺得有一股寒氣。
這一些列計劃的成功多幸虧了當初順手在蛇人體内裝了這個超微型攝像頭,在科技高度發展的現在,有時候這種古老的設備反而比先進的設備更好用,能讓人防不勝防。根據微型攝像頭傳來的錄像,錄像裡的人正是她之前所懷疑的李長亭候選人之人。
或許,他還是在乎我的,李蘭心想。她給李長亭下了太多了誘餌,“門”的訊息、代号為“妹妹”的異寵商品甚至是以拍賣“李長亭”為噱頭的拍賣會,她下的誘餌太多,以至于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起了作用,所以隻敢在心裡偷偷想最終是“妹妹”引出了他。
那扇單向可視的玻璃實在是太礙眼,李蘭重新搶過塞納星審訊室裡那位會員的身體控制權。要不是急切地想要見到李長亭,李蘭根本不會多此一舉的派0086号試驗品過去“送快遞”。
審訊室中的李長亭看着對面的人感到奇怪,這人上一秒還情緒很激動,下一面卻奇異的平靜下來,他的目光冷靜地似乎換了一個人。
李長亭的眉頭皺起來,這樣前後的轉變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面前這具軀殼裡忽然換了一個人。
“将軍,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我為我們的行為感到抱歉,同時我們也願意盡全力的補救塞納星的損失,”那位會員慢斯條理道,“為了表達誠意,我們會為塞納星提供一大筆物資。作為交換,我希望将軍能夠站到我的面前來。”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要麼是幼稚至極,要麼直接是視人命為無物。李長亭簡直笑出了聲,他不屑道:“補救?你們拿什麼補救,你們的命,還是你們修機甲賺來的三瓜兩棗的會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