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音已經很久都沒親手做過飯了,畢竟身為皇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哪有什麼活兒需要她親自動手。
上次做飯還是十年前,生疏是免不了的了,還是煮碗面條吧,能吃就行。
她也不為難自己,反正慢慢長夜她也睡不着,有事做總比躺在床上難受強。
蕭榮音是镖局出身,在亂世一直陪着丈夫四處征戰,當時隻想着可以憑借自己和朋友的力量,換得一隅安穩,守護一方安甯。
倒是沒成想,最後竟成了皇後。
想到丈夫剛剛登基之時,廢後的奏折不知堆了多少。她本來想當着這群人的面一把火将這折子燒個幹淨。
可惜,朝局不穩。
夫君登基後影響了原有世族的利益,整天參來參去,每天勾心鬥角換着法的惡心人。
她們打天下的這群人,沒有人想再回到亂世。朝廷不穩,勢必會影響整個國家,她也隻能收了性子,以大局為重。
不過好在她有一群好兄弟。
徐清河雖然在她們一起共事的時候就整天吹胡子瞪眼,但卻實打實的護短。
在他剛被加封爵位,可帶刀上朝的第二天,就一刀斬落了叫嚣廢後叫得最兇的大夫的官帽。還揚言,誰再敢多說一句廢後,他就殺他全家。
很粗俗,她喜歡。
想到這兒,蕭容音不禁笑出了聲,手上的鹽抖的多了一些,趕緊又加了一勺水進去。
當時李牧然在朝堂上倒是什麼也沒說,不過每一位上奏者,都在夜晚出現了莫名其妙的傷痕。
他們都知道,能做出這事兒的人,不是李牧然就是那徐清河,奈何沒有人有證據。
這種随時可出入自家庭院的人,取自己的項上人頭定然也不費力,廢後一事終究是作罷了。
即使各個家族作罷的原因是因為夫君讓渡了一部分權力,但能吓唬住這群老東西,想想也是爽的。
直到現在,她這個皇後當的也仍是十分吃力。
真無趣啊,蕭容音長歎。
鍋裡很快就冒出了咕嘟咕嘟的聲音,面既然已經煮好,蕭容音也就不必再沉溺于過去。
走出小廚房,她招來了在門口等着的秋雨和兩位小太監。
“喏,小一點兒的這碗,你去送到呈祥殿。”皇後認真地叮囑着:“一定要告訴我陛下的表情和評價,一個字都不許聽漏,記住了嗎!”
小太監連忙點頭應下,捧着手上的食盒,快步走出了栖霞殿。
看見小太監離開,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接過秋雨手中的另一個食盒,語氣輕快地說着:
“走吧,果然還是得親眼瞧瞧,我才能安心。”
一行人又趁着夜色,向清心殿行去。
兩個宮殿相距不遠,皇後幾人沒走多久,便到達了清心殿的大門處。
但此時的皇後卻犯了難,她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進去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兒子。
糾結了許久,皇後還是放棄了進入清心殿。
夫君說的對,這次是延年主動選擇自己面對,她雖然擔心,也不能在這時影響孩子的成長。
随即将手中的飯盒交給了秋雨,說道:“你悄悄地送過去,放在門口就行。”
似乎是覺得放在門口,延年可能發現不到,又補充道:“你記得把蓋子打開,食盒也放在門縫處。”
“知道啦,娘娘,你就放心吧。”秋雨笑着接下了皇後手中的食盒,朝着殿内走去。
門外的皇後看着秋雨的身影,不斷踮腳張望,卻發現秋雨很快的返了回來。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秋雨趕忙回到:“殿門是開着的,三殿下已經睡着了。”
“睡着了?”皇後心下大驚,“清心殿哪有床啊,這孩子豈不是睡在了地上?”
說罷,一把扯過眼前的秋雨,抓着她一同快步走進了清心殿。
快到門口的時候,皇後便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房間,伸頭張望着。
确實是睡着的,隻不過是坐在蒲團上,靠着牆睡了。
皇後心疼地看着熟睡的宋延年,将自己的披風扯下,輕輕地蓋在了宋延年的身上,又悄悄地離開了。
皇後這頭前腳剛走出清心殿,熟睡的宋延年立即睜開了眼,眸光清亮,哪裡有一絲睡意?
他娘剛走到殿門口,他便已經發覺了,聽到有人走進了便趕緊裝作睡着的樣子。
他知道,他一回宮便直奔清心殿會讓他娘擔心。但他心中的疑問,讓他必須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理一理。
宋延年握緊了手中的披風,歪坐在蒲團上,看着眼前的畫,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