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時分,最适宜遠行。溫度适宜,沿途還能将衆多美景收于眼底,正是南下的好時節。
李牧然的車馬剛出城沒多久,便遇到了一直守在官道上的宋方凜。見大皇子在此,打頭的親兵趕緊來報,李牧然下了馬車,想着宋方凜久侯在此,怕是有什麼要事。
“姨父。”宋方凜微微颌首。
“怎麼在這兒等着,今日風不算小,小心着涼啊。”李牧然有些擔心,自打他得知宋方凜重傷一直未愈,看宋方凜的眼神不免多了些憐愛。
“備了衣衫,多謝姨父挂念。延年許久不遠行,他的東西又向來自己收拾,我總歸有些放心不下。”
“這你盡管放心,家裡管家把他們的東西全都備好了,隻多不少。放心吧,定會把延年完好無損地帶回來的。”
李牧然拍着胸脯,朗聲笑着向宋方凜保證。
“怎麼會不相信姨父呢,隻不過準備了幾方藥材。初夏容易風寒,備了些易服用的藥丸,還望姨父不要推辭。”
宋方凜擺了擺手,身後的昭然便将準備好的小箱子呈交給将軍身後的侍從。見東西已送到,宋方凜清了清有些啞的嗓子,溫聲說道:
“我已派人通知了途經的府衙,劍南過幾日便也會收到您要出行的消息,姨父盡管放心。”
李牧然的眼神微暗,然後拍了拍宋方凜的肩笑道:“果然瞞不住你啊,倒是比我周全。回去吧,好好休息。”
“我送您。”宋方凜做出請的手勢,李牧然便也不再客套,轉身上了車。一聲令下,車馬煙塵四起。
宋方凜目送他們離開,良久才帶着侍衛往城門行去。
回到馬車上的李牧然想着剛剛宋方凜的話,暗自歎了口氣。引得身旁的錢賀立刻詢問:“怎麼了,将軍,可是有什麼不妥?”
李牧然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就是在想這方凜啊,居然能猜到此次劍南行用了兩條線,還順手幫我們把明線做的更明了。”
“大皇子本就聰慧,能猜到也是意料之中了。”錢賀由衷贊歎。
“是啊,他素來聰慧。”李牧然跟着附和,而後砸吧了一下嘴,吐槽道:“勞累命。”
而後李牧然側過頭問錢賀:“那幾個孩子還沒睡醒?”
錢賀聽到将軍的問題不由得失笑:
“剛剛停車的時候,我看了一下,确實都還在睡着。”
李牧然有些煩悶,本來想着有一堆孩子在,能陪着他聊天解悶,哪成想一個個都似睡神投胎一般,上了馬車就開始睡覺。
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李牧然有些懷疑地問向錢賀:“你說劍南的事,他們幾個有沒有可能知道?”
錢賀一驚,思考了半天,謹慎地說道:“按理說,不應該啊。陛下、您和侯爺都說好了不同幾個孩子講,劍南的封城至今,消息根本出不來……”
“話雖如此,但我總感覺不太對啊……”李牧然嘴上如此說着,思緒卻回到了昨夜。
昨晚李牧然一進門便看見長樂在前廳的門檻上坐着,也不說話,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趕緊回想了一下這些天有沒有什麼是答應了長樂但忘記做的。
“也沒有啊。”李牧然喃喃道,然後走到長樂身前,趕緊把她扶起來,拍了拍女兒裙子上沾到的塵土,體貼地說道:“大晚上的怎麼在這兒吹風,馬上就要去劍南了,着涼了可怎麼辦。”
李長樂任由李牧然将她扶起,但依舊不說話,看的李牧然有些發毛。
良久,直至二人在書房坐下,李長樂才眼神幽怨地出了聲:
“爹,你有沒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聽到這話,李牧然心下大驚。看吧,他就知道是他忘記了什麼!但是不論他怎麼絞盡腦汁地苦想,就是不記得自己有什麼事兒沒和他說。
李牧然雙手搓了搓,有些讨好。
“閨女,要不給點兒提示?最近朝中事情屬實有點兒多啊,爹這一時……對吧!”
李長樂沒理他,她也知道劍南的事,她爹不能和她說,但總歸心裡不舒坦。
她爹總教育她,和家裡人不能有秘密,到他這兒就左一個不能說,右一個說不了。
總之長樂是一有空就瞪着他,搞得李牧然入睡前,心裡依舊犯嘀咕,忍不住将一旁睡着了的妻子拍醒,問道:“你說我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沒和長樂說?”
李夫人煩躁的看了李牧然一眼,沒理他,繼續翻身睡了。
李牧然被夫人的眼神看得心裡有點慌,也隻能作罷。
唉!馬車裡的李牧然不由得長長地歎了口氣:
“長樂這孩子,和她娘真像啊!”
一旁的錢賀雖不知道将軍的感歎有何而來,但也跟着附和道:“确實,和夫人一樣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