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話可就真的是冤枉我了。”解書韫緩緩地為自己辯解:
“殿下有所不知,這種當街賣身葬父的女子,定是會被好些不軌之人所惦記的。若是她賣身之人并沒有帶她走,她無依無靠的事實很快就會被人得知,那後果……”
“若是多給些銀錢讓她離開這兒呢?”宋延年有些相信他的說辭,但仍覺得他不懷好意。
“女子孤身一人,哪那麼容易生存啊。”
“難不成你真要帶她回劍南啊?”徐樂延總覺得以解家的家教,救人倒是可以。
但這種明顯看着像另有多圖的事兒,應該不是很可以……雖說是解書韫一番好意,但真傳了出去,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我剛剛問了将軍,下一個途徑的城市便是蛟宜城,我幫她在那裡安置下來即可。”
“那你不是騙人家姑娘嘛?”李長樂皺着眉頭說道:“人家姑娘一臉含情脈脈的樣子,舍了命也要攔車,就是奔着做你的貼身侍女去的,你就這樣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
“郡主,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何時騙過她?”眼見着李長樂就要給他冠上負心薄情的頭銜,解書韫頓時急了。
“确實是買身了,但我隻是讓他去解家名下的産業做事,由我引薦,她的日子會好過很多。之後嫁娶任由她意。我買她為我家族做事,可不算過分吧!”
“啧,我就是說說,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李長樂知道他的目的後便松了口氣,還好不是當她的面行不正義之事。
解書韫頓時無奈,剛才她的語氣可不是這樣的。不過一番激過後,幾個人眼中的戒備頓時少了些,果然不完美的人才會更容易成為朋友。
他自小就被教導:在外恪守禮節,做人處事要圓滑。他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隻不過那些教導在這幾位面前似乎沒什麼作用,看他的眼神永遠多了幾分敵意。
好在他策略改得快啊……
解書韫擦了擦莫須有的汗,正考慮接下來要用什麼策略能和幾人拉近距離時,便聽見李長樂偷偷摸摸地問道:“你家裡……有沒有和我們同齡的姐妹?”
解書韫臉色有些疑惑,不知怎麼話題就轉到他家的姐妹身上了。
李長樂也知道自己有些突兀,但他爹偏偏就不告訴她那葉将軍的子嗣究竟在誰家,今年多大年紀。她可不得自己問問嘛!
一旁的宋延年早就拿起了書在車上假模假樣的看了起來,但隻要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耳朵一直朝着解書韫這邊,還時不時的抽動兩下。
徐樂延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他們總歸和解書韫剛剛接觸,上來就打探家裡女眷,多少有些不合禮數。
“我們如此詢問,可能有些唐突,解兄且莫怪罪。隻不過長樂身為女子,這次劍南之行若是能有個姑娘同遊劍南,總歸是再好不過的。畢竟我們是要直接住進解家的,那同遊的女子是解兄的姐妹,我們更放心些。”
話沒問題。
解書韫默默思考着,但是放在郡主身上總覺得有些奇怪。出行前,他們幾人的性格特點,家裡可是調查的一清二楚。李長樂與他們二人從小玩兒到大,三人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整天吃喝玩樂。這時候說要找女子陪同避嫌……
“家中兄妹不少,不過我這支隻有一個妹妹。”不管怎樣,解書韫還是如實相告,遮遮掩掩、吞吞吐吐都不受這三人喜歡。
“呀!有妹妹!妹妹好啊!”李長樂頓時有些興奮,但為了不敗露幾人出行的秘密,又立刻端莊了起來。
“到時,讓妹妹與我們同遊,不知解兄是否應允?”話一說完,李長樂都覺得咬舌頭,文鄒鄒的說話着實難受。
“哈哈哈哈哈。”解書韫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拱了拱手對長樂說道:“能與郡主同遊自是她的福氣,隻不過家妹自小體弱,到時能不能作陪,還要看她的身體狀況才行,還望郡主體諒。”
“生的是什麼病?”聽到疑似葉将軍的女兒自小生病的消息,李長樂不禁有些着急。
“勞煩郡主挂念,隻是體虛而已。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根,好好照顧即可,郡主不必擔心。”
徐樂延倒是聽出了解書韫話中淡淡的拒絕,便拍了拍長樂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
長樂雖不解,但也不再多談。向着解書韫點了點頭,便靠在車廂發呆。
多了個陌生人,車廂裡不如往日的喧鬧,幾個人默契的沒有聊天。不然不知道哪句話沒說對,就被那解書韫找到了什麼線索。出門在外,他們得慎重。
唉,真是無聊啊!
長時間的安靜,倒是給了宋延年喘息的機會,他拿着書,卻一直想着剛剛解書韫的話。
為什麼自己就不知道女子賣身葬父後的處境都不會太好呢?上陽還有多少像她這種連喪葬錢都拿不出來的人?
在遇到這件事之前,他從來都不會知道女子獨自一人活在這世上會很艱難。
他的人生裡,接觸最多的女子除了他娘就是長樂。兩個人都是受不得委屈的人,誰要想欺負了她們去,必定拼了命也要将那人撕得粉碎。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天下女子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