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延看向齊譽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他真的不像是半夜偷跑出來送證據的,比解書韫這個主人更像主人。
齊譽側坐在椅子上,雙腿交叉搭在一側的扶手上面,拿起一串葡萄往嘴裡送。
“夏日的雨可真是悶熱,早知道換個時間好了,誰曾想今日下了這麼大的雨呢?”
齊譽一邊說着一邊惆怅,仿佛此刻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神色落寞。
徐樂延翻看着手上的證據,上面的紙張是魏家受賄和行賄的書信,下面則是幾打厚厚的本子。
“這是……”
齊譽擡頭看了看徐樂延,看見他瞧着那一堆本子發愣,随口解釋道:
“那個啊,是魏家的賬冊。”
“賬冊?”徐樂延被齊譽的随口一說吓得不輕。
“這種重要的東西你是怎麼拿到手的?魏家丢了賬冊豈不是很快就會發現?”
齊譽對于徐樂延的驚詫十分坦然,他将坐姿調正,拿起了一旁涼掉的的茶水沖了幾口李子的酸澀。
“我偷的,順便放了幾本假的進去,一時半會兒應該是發現不了。就算真被發現了,那我也沒辦法啊!”
齊譽雙手一攤,說的理直氣壯。
原本應該在武家附近接應的解書韫頭一次覺得有些頭痛,他之所以留在家還是因為李長樂的強烈推辭。
按照她的話就是,若是真的被武家發現了解書韫在場,他們之後的行動都會很難辦。解家一定會成為武家的重點監視對象,更何況她爹已經派了人保護她們,人少跑起來才方便。
不過說真的,這些從劍南來的人好像格外的愛拿人家的東西。不過他也并沒有想要徹底檢查一下自己家中可有失竊之物,雖說幾人的行事手段不拘一格,但幾人的品性他這些日子還是看得清的。
有些事情說不好是他過于死闆還是幾位的處事風格不受拘束。
能解決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解書韫看着一旁細細察看賬冊的徐樂延,又看了眼懶散地攤在椅子上的齊譽,淡淡地開了口。
“魏家如果發現賬冊丢失,定會徹查行蹤有問題的人。齊譽兄可是有所準備?”
魏家畢竟位列三大世家之一,不同于解家名文,武家仗權,這魏家能有如今的名聲,全靠自家的财力。
魏家的生意遍布整個上陽,劍南四周的村鎮幾乎都被魏家把持,如流水線一般制造貨品。相應的,魏家有着極為嚴苛的管理制度,對于背叛者的處理極為殘忍。甚至還專設了一支調查組織,專門用來調查背叛和私吞。
“目前還沒有。今夜急着把這東西給你們送出來,魏家這幾日要有大動作,雖說不知道具體緣由,但明顯魏家上下的戒備明顯了許多。我怕不盡快将這些交出,就再沒機會了。”
徐樂延聽聞魏家有動作,有些擔憂地看了看齊譽。
“那你回去不會有問題嗎?魏家不會毫無緣由地突然動作,你……”
不行的話,要不就别回去了,總不好讓你深陷敵營。若真是出了問題,可能他們救人都來不及。
不過這些話徐樂延并沒有說出口,除了李長樂和宋延年,徐樂延與人的交往永遠隔着層什麼。
也能一起玩鬧,也能開得起玩笑,可能别人注意不到,但在他心底就是會有一絲距離感。也正是這層距離感,讓他格外的有分寸。
齊譽似乎并沒有聽出徐樂延的畫外音,他狀若無意地揮了揮手,很是潇灑。
“放心吧,我别的本事不太行,逃跑可是一流。”齊譽站起身,算了算應該要回去了,再晚一些他可能真的會露陷。
“放心吧,畢竟我可是侯爺親自指派的人。相信我。”
齊譽很自然的朝着徐樂延挑了下眉,倒是沒成想觸了徐樂延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剛才就多餘擔心他!
“既然如此,齊譽兄就快回吧,路上小心。”
語氣帶着急促和隐忍。
解書韫好奇地看着徐樂延,心底有些好奇。
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他們幾個人裡就屬樂延最穩重,平日裡的一些重大決策也都是由徐樂延敲定。今天怎麼就……解書韫想了想齊譽剛剛的話,心底有了一絲猜測。
“雨還沒停,我送你。”
解書韫溫文有禮地送了齊譽離開,既然樂延有些生氣,那還是盡快的分開二人為好。
齊譽懵懵地被解書韫帶離了書房,他也感受到了徐樂延一瞬間的敵意。聰明如他,自然知道自己大概是哪句話沒說對。
夜色下,齊譽回頭望了望書房窗戶透出的光,眼神透亮。
“行了,送到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