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宋延年看他,還很貼心地遞給了他一根。
宋延年顯然并沒有這個意思,但既然他給了,他也就叼了,左右也沒什麼事做。
“應該不會吧,不說那姜方然不是個閑下來的性子嗎?我和延年看見知州在少女村,若是他得了消息,大概也會去做些什麼的吧?”
李長樂還是很樂觀的,反正少女村她們已經去過了,接下來就要去那四個被迫征兵的村子,還有将村中婦孺集中到一處的地方。
就算姜方然不走,那她們總可以走。
她們同樣也閑不下來。
不過說到那四個村子……
“我和延年聽見那知府說要再找四個村子,替代原來的那四個村子的作用。看他的意思是民兵跑了太多,人不夠用了。”
說到這兒,李長樂咂咂嘴。
“真是不拿人當人看啊……”
随意處置的樣子好像在市場挑活豬,哪一頭該用到什麼地方,該被誰吃……
“郡主有所不知,對于一些掌權者來說,在他權力之下的,都不是人。”
齊譽好久沒叫長樂郡主了,突然改口,搞得長樂都有些不習慣了。
“權力啊……”
李長樂本來想說,權力真不是個好東西,可是想了想,他爹、姨父、和世伯都是位高權重的人,他們就不像那群壞人一樣。
所以權力不是絕對壞的,壞的是人才對。
可是怎麼那麼多當官的最後都變成了壞人?難道真的是這權力有什麼魔力?
徐樂延看着李長樂不斷舒展又皺起的眉毛,大概猜得到她的想法。
他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是貪欲。”
“你說得對!”徐樂延話音剛落,李長樂就被點醒了。
是貪欲沒錯,是貪欲讓上陽不斷地在分割。一部分是利用權力賺的盆滿缽滿甚至不斷尋求更多的權力的人,另一部分是掙紮着,用生命在找尋活着的希望和出路的普通百姓。
這群貪得無厭的人将上陽禍害的千瘡百孔,而後又将一切的後果扔給了皇帝,讓他去承擔罪惡與罵名。
有那麼一瞬間,隻有一瞬間,李長樂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希望與幻想正在破滅,對未來的恐懼像惡鬼一樣在最深處抓住了她,拽着她下墜,不想讓她繼續前行。
李長樂飛快地甩了甩頭,甩去那些無端的恐懼與迷茫,亦甩開了熬了将近兩日的疲憊。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宋延年和齊譽用手指裝作小人的樣子在“打架”,若不是肚子突然叫出了聲,他大概還會和齊譽繼續玩兒下去。
“應該要等到姜姒來找我們。”徐樂延回道。
畢竟姜姒知道他們在哪兒,也知道姜方然何時離開,隻有她親自過來找他們回去,才最妥當。
“她不會忘了來找我們吧?”宋延年有些不放心,萬一那姜方然突然決定不走了怎麼辦?
“放心吧!”李長樂自信滿滿,“一定會來找我們的,就算那姜方然不走,姜夏也會将他趕走的。她的齊譽哥哥可是一直在這兒受苦,她怎麼可能忍心?”
“我說長樂,我剛剛可沒惹到你啊。”齊譽聽到姜夏的名字就頭疼,雖說是姜夏喜歡他,但他可真是一點兒都沒感覺到那位大小姐的喜歡。
“哎呀,我說得也是事實嘛!不過……”李長樂突然回頭盯着齊譽,她也有些疑惑。
“姜夏怎麼出了岷江主城就不怎麼粘着你了?”
大多數時間,她不是自己待着,就是和無念在一塊。怎麼感覺,她沒有那日表現出的那麼喜歡啊?
“她連喜歡是什麼應該也不大知道吧……”齊譽有些汗顔,但想了想他和姜夏相處過的所有點滴,誠實地說道:
“姜夏似乎對感情的區分很淺,喜歡與厭惡都可以從一個人的身上體現。有的時候,她對待姜姒似乎也是如此,一邊不遺餘力地對她好,一邊又十分讨厭她……不過以姜家對她的教育,大概也不會管她究竟被養成了什麼樣子。”
說到底,還是姜家的問題。
李長樂深有同感,姜夏确實經常亦敵亦友,有時候她做事的動機,怕是她自己也不大清楚。應該隻是循着本心,所以就那樣做了。
“所以啊。”齊譽看着李長樂,反駁她剛剛的話。“我在她心裡啊,大概隻是個精神寄托,她傾慕的大概也不是真正的我。隻是剛巧我們相遇的時候,我沒有觸到她介懷的點,于是她将自己心裡的投射,加在了我的身上。”
宋延年聽了齊譽一席話,坐直了身體,表情十分誠懇。
“齊譽,我發現你好像真的很懂啊,沒考慮過像京府的鄭嘉郝那樣,找個門店,專門為京府的貴女們解決心理傷痛嗎?”
怕齊譽誤會他的意思,宋延年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很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