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宇回頭,看了一眼長樂離開的方向,雖說有柳渤鴻在,但他依舊放心不下。
總之,希望長樂沒事吧。
李長樂自然也是這樣希望的,她甚至想趕緊駕馬,飛奔回去救她爹。
可是她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了,身後還有大軍同行。
說起來,風虎軍的行軍速度,顯然比尋常大軍更快。他們的步伐整齊地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按照她事先的計算,原本五、六日的路程,怕是三、四日就能到達。
這是好事。
不愧是風虎軍,長樂一開始還擔心以她的身份會不會沒法服衆,衆将士會不會看不上她這個主帥。
不過,風虎軍顯然訓練有佳,一路上都給與了她足夠的尊重。
李長樂用餘光看着始終落她一個馬身的柳伯伯,想必這也是柳伯伯故意做給衆人看的。
連軍中的參軍都如此,下面的人更不會小瞧了李長樂。
李長樂垂下頭,看着逐漸滑落的日頭,心中的急迫感慢慢地升騰起來。
離曲林縣越近,她就越着急;成功的概率越大,她就越迫切。
她甩了甩頭,想着他爹以往教過她的話:
“長樂,你知道,焦慮這種情緒是會傳染的。如果你身為一介主帥,整日提心吊膽,萬分焦急,你要下面的将士如何做想?他們在接下來的每一場戰鬥中,還能始終抱着必勝的心态去迎接強敵嗎?
你切記,長樂,你的态度和情緒,就是你手中的兵的态度和情緒。就算再怕、就算再急,你也要裝作什麼都不會發生的樣子,用你的沉穩告訴你的将士,你就是會赢。”
她當然會赢!
李長樂當然會帶着風虎軍順利抵達曲林縣,救出李牧然的。
宋延年十分堅信這一點。
已經挖了兩日,現在看已經小有成效。
宋延年從坑裡跳上來,找了個空地,直接躺了下來,想要休息一番。
徐樂延剛好也走了過來。
他剛剛去孟戈那邊看了下情況,看宋延年躺在了地上,他便也徑直坐到了他身側。
“那邊如何了?”宋延年翹着腿,斜眼看向身側的徐樂延。
“還好,一直都是遠距離消耗,有些傷員,但并不多。倒是肆乘軍……”
宋延年似乎瞧出了什麼異樣,坐起身有些着急的問道:“那邊有新動靜了?”
徐樂延搖頭,他隻是不大理解。
“肆乘軍那邊的軍備好像出了問題,兩日下來,那邊居然沒有了盾牌,現在,他們除了用城牆作為掩體,别無他法。”
“沒盾牌?”
宋延年反複咀嚼着這幾個字,覺得此事有些蹊跷。
“這不離譜嗎?這可是岷江城啊,若說其他郡縣軍備不夠我倒是信的。岷江城都沒有,這開什麼玩笑,不會是他們裝的吧?”
“不會。”徐樂延說得斬釘截鐵。“他們已經傷亡很多人了,沒必要讓自己的人白白犧牲,回頭我們強攻進去,豈不是更容易被一網打盡?”
“可……”宋延年撓撓頭,“這就有些說不通了吧?”
徐樂延閉着眼睛,仔細地回憶他是不是漏掉了什麼信息,半晌他才有些猶豫地說道:
“你說,這會不會是知州的手筆?”
“你是說,他将軍備悄悄帶走,為的就是讓無雙什麼也得不到?”
“嗯。”徐樂延點頭,“他和無雙是必定有一戰的,其實我有想過,為什麼世伯還沒放走假無雙之前,他就帶着世伯駐紮在少女村。放着好好的岷江城不要,非要去那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現在想來,這也許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宋延年順着徐樂延的思路,似乎也想通了什麼。
“你是說,他故意将岷江城留給假無雙,然後讓他與城外的赤河軍對峙,然後自己在城内,不用消耗任何兵力。待到他準備萬全之際,再從城内突進,拿下軍備不足的岷江城?”
徐樂延點點頭,說道:“大概是這樣。”
“可姨父的計劃不就順了那個知州的意了嘛?”
“不,世伯選擇這個時候放出假無雙剛剛好。”
宋延年不解地看着徐樂延:“哪裡好?”
“時機好。”徐樂延一笑,為宋延年解釋道:“知州現在的兵力還沒有完全回到他的手中,此時放出假無雙剛好可以讓他兩邊為難,不論對哪邊出手,對于知州來說都會将矛頭引向準備尚未完全的他自身。”
宋延年點點頭,“所以現在城内軍備短缺,對我們來說,也是個好消息。”
“自然,我們攻城越快,越能盡早地支援長樂。”
宋延年聽到這話,放寬了心,再次躺在地下,看着有些橘紅的日頭,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念叨着什麼。
徐樂延好奇,湊上前去偷聽,被宋延年一把将頭推開。
“你離我那麼近做什麼?”
“誰讓你嘟嘟囔囔的,我好奇啊!”
“那你問我不就成了?”宋延年沒好氣地說道。
徐樂延猜測宋延年想的事大概不是什麼好事,不然不會這麼影響他的心情。
“怎麼了嗎?”
宋延年也知道自己剛剛可能有些急,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愧疚又有些猶豫地說道:
“我其實有件事一直沒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