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賢提前飛回江城，還帶着華京的特産糕點。

她身上還穿着在華京的黑色厚重羽絨服，華京比江城冷很多，對她而言卻沒什麼區别。她身上沒多少脂肪，左右不過都是冷。

林嘉賢在外這幾天，沒時間認真吃飯，程陽一見她就說又瘦了。

“有嗎？”

林嘉賢總是不認真吃飯，程陽在她身邊時，還會要求她按時吃飯，她一個人就隻會飽一餐餓一天，直到身體報警。

見她想要把羽絨服換成大衣，程陽攔住她：“江城這幾天也挺冷的，還是穿上羽絨服吧。”

“可是穿大衣也不冷啊。”

“穿厚點不會着涼。”

“大衣好看。”

程陽拗不過林嘉賢，反正都是在室内，随她去了。

現在正是晚餐的時間點，六水和高營約了他們兩個人吃晚餐。

林嘉賢在華京出差期間，市中心的街區新開了一家啫啫煲，吃得六水贊不絕口，剛吃過第二天又想念。

林嘉賢遠在兩千公裡以外，也被她饞得口水直流，早就約好了今天的晚餐。

程陽總是有意和高營避開，每次想到過年時自己胡鬧的場面，就十分恥辱。

六水和林嘉賢結伴出行或是聚餐，也沒有叫高營或程陽出來的意思，是以三個月過去，程陽高營兩個人完全沒有碰面。

确實如林嘉賢所說，好吃到落淚，四個人之間隐隐約約的尴尬也逐漸散去，變成四個對美食忠誠的食客。

吃過飯，六水和林嘉賢還在路邊聊天。

離了室内的溫暖，寒風一吹，林嘉賢也感受到幾分刺骨的冷意。

程陽無奈地幫她暖手。

六水：“我們要不要去看電影，我們倆都很久沒出來了吧。”

林嘉賢：“最近有什麼電影看嗎？”

林嘉賢拿出手機翻附近的電影院，問程陽和高營有什麼想看的嗎。

林嘉賢：“你劇本寫得怎麼樣了？”

偶像倒計時開機在即，六水被劇組押過去天天探讨劇本。

六水翻了個大白眼：“也不知道杜總哪裡請來的團隊，特别是那個導演江碩。每天一睜眼就是開會，然後說我們這個劇情這樣推動是為什麼，有沒有前因後果，這有什麼為什麼的啊！最應該問的不就是互換身體這個梗嗎，連這個設定都能理解，卻不能理解我對劇情做出的一點點藝術修飾。好，導演随口一問，我們做編劇的又是哼哧哼哧改一天，我都怕了他了。等開機之後，如果又叫我進組去寫飛頁，我絕對不幹，我要辭職。”

林嘉賢知道六水被那個吹毛求疵的導演折磨得要瘋，連忙安慰她。

高營：“你說導演是不是在故意為難你啊，要不我們就不幹了。辭職的話也行，我們換個工作。”

六水沒忍住，背着高營翻白眼。

可是六水來盛陽是因為有女團，六水以前也是ForYou的粉絲。

據林嘉賢所知，公司包括杜宜歆在内，大部分人都是曾經ForYou的粉絲，如今也是粉絲奪走偶像的工作了。

國内現在從事女團行業的公司，就數盛陽規模最大、效益最好。

六水隻是抱怨合作的同事難以相處，想要朋友戀人的關心。嘴上挂着辭職的人不會去辭職，真正想辭職的人早就廣投簡曆。

林嘉賢和高營相親時就明白他是個傻楞的，恐怕也是因此六水對他多有怨言。

林嘉賢察覺他們兩個人隐隐初現的矛盾，一面跟六水說自己在華京的奇妙經曆岔開話題，一面拍程陽的手，示意他解圍。

程陽反應慢一拍，看着手機說：“要不我們就去對面這家電影院吧，就看這個……宋氏影業新出的電影。”

正好前面人行道綠燈，四人準備擡步時，前方傳來尖銳的呼喊聲。

程陽率先反應過來，拉着林嘉賢向後退。

前方一輛汽車不知是失控還是為何，突然向着路邊行人加速沖過來。

刺眼的車燈還在閃亮，林嘉賢眼中隻剩白茫茫一片，耳鳴替她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剛剛行人的呼喊是尖叫與求救。

程陽雙手搭在她的肩膀，問她怎麼了。

林嘉賢呆呆地站着，好長一段時間視力才恢複，冷靜地給程陽打手勢，示意自己耳朵聽不見，問他在說什麼。

程陽問她，除了耳朵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林嘉賢搖搖頭。

林嘉賢想上前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程陽拉她回來，臉上寫滿凝重與悲傷，向她搖頭。

林嘉賢不懂這表情以及搖頭的含義。

六水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吓，面色慘白，高營背對着街道，将六水擁入自己的懷抱。

程陽輕輕遮住林嘉賢的眼睛，林嘉賢沒有抗拒，心緒逐漸歸于平靜，她擡頭問程陽：“發生什麼了？”

“你耳朵為什麼聽不見？”

“耳鳴，老毛病了，你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前面出車禍比較嚴重，危險不要湊過去了，還是等警方通報吧。”

第二天，林嘉賢看見新聞，一男子投資失敗後欲報複社會，選擇在周六晚上、江城人流量最大的街道，發動汽車沖上人行道。

林嘉賢這才明白自己昨夜經曆了什麼，就差一點點他們也踏上了那條路，她懷着劫後餘生的驚恐與慶幸躺在沙發上做屍體。

“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林嘉賢突然逃離呆滞的軀殼，闖入紛亂的現實，她抱着程陽無聲哭泣。

“我好害怕，就差一點……簽文上說會有坎坷，怎麼這麼多坎坷啊……”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事。”

“你不怕嗎？”

“我也怕，但是我現在不能怕。”

兩個靈魂互相依靠，幸存的鳥飛到損毀的車輛上，地面被輕刷幹淨，昨夜的故事留不下一點痕迹。

林嘉賢的精神狀态不好，肉眼可見地渾渾噩噩，杜宜歆隻能讓人力盡快招人，否則以現在的盛陽員工數量，大家要麼累死要麼瘋掉。

同事和成員都有意避開林嘉賢，她最近一改往日的笑臉，就和一個炮仗一樣，見人就轟。

不過有膽大的，在這個關頭來給林嘉賢找不痛快。

萬華穎腳踩八厘米細高跟，一頭如綢緞的棕色卷發，發尾自然地垂落在胸前，衆人隻看見一件紅色大衣如火一樣殺進了林嘉賢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