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鋪名又與前遭的不同?
她低頭看了看受傷的手腕,臉色一凜,問道:“這甜心密語的東家是誰?良叔你可知曉?”
“據說是昌平侯府嫁出去的庶女,好像是叫雲娘。”溫良思索後,又繼續道:“她夫君曾是韓将軍的部将,年前戰死邊關,屍骨不明。她回娘家後,才開始做起生意。”
鴦命瞳孔一縮。
果然,命運的軌迹對上了。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她夫君是武進伯唯一的嫡子程顯?”鴦命不确定地問。
對于程顯,她并沒什麼印象。隻記得他自幼從軍,常駐邊關。
屍骨不明?她明明記得,前世,程顯的屍骨是運回玄京的,當時她與竹茹被擠在擁堵的人流中,被迫觀看阮雲娘一頭撞在了靈柩上的場面。後面婆家要她為丈夫守節,她轉頭回了自己娘家。
回憶着阮雲娘風生水起的日子,鴦命也不得不贊歎她一句好命。在她對她僅有的印象裡,她像是突然得了上天的垂青,從寂寂無名的侯府庶女,搖身一變成了令人稱奇的富商。那日,她撞見趙懿與阮雲娘并幾個同窗言談甚歡,她承認,當時她确有嫉妒的成分在裡面。
除了趙懿,也有那謝留、裴言清、沈峻等人,圍着她團團轉。幾人無不是天之驕子,沈腰潘鬓。卻甘願折斷高傲的頸項,為她鞍前馬後,掃清障礙。
溫良颔首應“是”。
“武進伯當年骁勇善戰,可這程顯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說來也巧,他與公子,同駐邊關,應該是舊識。”
他與大哥也許是舊識?大哥三年前瞞着家裡孤身去了軍營,如今也攢下不少軍功,已經坐上了參将之位。改日去信問一問大哥,說不定能知道其中的關竅。
“良叔,下次讓錢嬸不要去領什麼髒衣裳了。該給你的月錢,我還是會照舊給你,這和鋪子裡的生意好壞無關。至于錢嬸,她若真閑不住,我會在府裡另外給她尋摸一些差事,銀子也另給。”鴦命心裡也有自己的打算。
阮雲娘的鋪子生意紅火,當然對她的店鋪生意有影響。但是她也有自知之明,阮雲娘制作的那些糕點,她是無論如何也仿制不出來的。别到時候弄得畫虎不成反類犬。
“姑娘,這怎麼使得?”溫良慌得連忙擺手。
鴦命虛扶了一把,鄭重道:“良叔,我知曉錢嬸為人節儉。但是兩個孩子身上的用度還是不要缺了短了好。不說月兒,以後小久肯定是要接任你的。即使鋪子不大,但是作為掌櫃,也應該拿得出手。”
這話其實是有些重了。但是鴦命若不把厲害關系說清,她怕溫良忙着鋪子裡的事,不會重視。
溫良臊得臉皮發紅,把頭深深埋在胸前,連連保證。
鴦命揮揮手,随口吩咐竹茹跟着溫良去打包些乳酥。
也沒等到錢氏回來,坐上馬車就走。
“姑娘,可要現在吃?一會兒涼了味道可就差了。”竹茹掀開油紙包裹的乳酥。
乳酥是烏程縣有名的吃食,以香酥松軟聞名,古已有之。
鴦命不愛吃甜食,乳酥是唯一的例外。
“竹茹,你說我剛才對良叔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她看着手上的乳酥,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溫良是她娘的陪嫁,也是外祖父外祖母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她說得那些話,無異于在打他的臉。
她從前嬌蠻跋扈,對這些下人從來就沒有好臉色。
現在她有幸重活一回,明白了許多道理。自然不想寒了這些人的心。可是她若不點明白,她怕錢嬸真的會耽誤溫月和溫久。
竹茹就這麼看着她,過了半晌,問道:“姑娘,您什麼時候心思怎麼重了?”
她想了想,又安慰道:“您以前想做什麼就會直接去做,想說什麼就會直接去說。何至于這麼瞻前顧後的?再說了,溫掌櫃本就不是那種會多想的人,您也是一片好心,奴婢看,他不但不會有怨言,反而會打心眼裡感激姑娘您。”
鴦命心想,感激她?也罷,反正她隻說這一回。若是錢氏頑固不化,她也不會再插手。
她将手中空蕩蕩的油紙遞給竹茹,竹茹動作娴熟地接過,又拿出帕子,仔仔細細地替她擦了擦手。
“姑娘,您能不——”竹茹話還未完,随着馬車的劇烈颠簸,整個人慣性的撲倒在鴦命身上。
鴦命悶哼一聲,後背重重抵在車廂上。她不自覺呻/吟一聲,後背立馬泛起一陣疼痛。
“姑娘,您沒事兒吧?”竹茹慌亂退後,又撐起手臂湊過來扶她。
鴦命皺着眉,搖了搖頭,看向車廂外。
這是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