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住聲息,招呼一名丫鬟跟在她身後。
二人放輕腳步,打算趁貓不備,一舉将它拿下。
靠近三步遠的時候,陳嬷嬷上半身微微往前傾倒,兩隻手擡了起來。
橘貓伸了個懶腰,又“喵”了一聲,伸出一隻前爪,前爪上隐約露出來鋒利的爪子,看這樣子,是想要去勾住菊花的花莖。
“不要!”韓夫人吓得花容失色,往後跌倒在地上。
她下意識一隻手往後一撐,幸好撐住了。她松了口氣,擡眼去看那株菊花,見那該死的橘貓已經放下它的爪子。送出兩口氣,撫了撫自己亂跳的心口。
再定眼一看,差點吓得魂飛魄散。
卻沒想到被她這一聲給驚住的,跟在陳嬷嬷身後的丫鬟,本來單隻腳立着,這下子左搖右擺,整個人不受控制朝陳嬷嬷背上倒去。
她隻來得及“呀”的一聲,人就倒在了陳嬷嬷身上。
陳嬷嬷本就屏着一口氣,這下被她一撞,直接吐露出來。心下一松,沒有接住背上的這股力道,往前一撲。
正巧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又蹿出一隻搖頭晃腦的卷毛幼犬。通身雪白,帶着一股憨态。
湊到橘貓脖子邊搖尾乞憐。
橘貓受了驚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飛快的逃竄前,還伸出兩隻爪子,抓了兩下那株傲然挺立的菊花。
瞬間那股傲氣就被抓沒了。整株蔫巴巴垂了下來,花瓣散落一地。
韓夫人上氣不接下氣,當下就開始翻白眼。往後一仰,後腦勺着地。
場面登時混亂起來。
“母親!”韓钰急聲道。她連忙奔到韓夫人身邊,拖手擡起她的後腦勺。心裡已經開始後悔,她不該對她娘那麼說的。
長公主眼看着她從自己身邊投奔到親生母親那裡。身邊的位置突然空了下來。眼神裡頓時變得有些冰涼。
在場的夫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早知道就不來赴宴了,白白浪費了好些時間,還沒有在長公主面前博個好印象。也有一兩個好事的,眼睛裡帶着興味。這一通争執,豈不是正好成了下次與别人說嘴的嚼頭?
鴦命默不作聲的看了長公主一眼。隻覺得她的眼神如同毒蛇吐信。脊背上瞬間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又看了看,鬧得人仰馬翻的賞菊宴。混亂到沒有一個做主的人。看熱鬧的還在看熱鬧,隻有韓钰和陳嬷嬷圍着韓夫人,急切的呼喚着。
她揮手叫來一名小厮,打發他趕緊去把府裡的大夫喊來。
這賞菊宴,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韓夫人提前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原本是想讓賞玩菊花的衆人,最後跟着她一起抄寫一些佛經的,她甚至讓竈上準備了兩桌全素宴。好留下衆人用晚膳。可惜最後也沒派上用場。
一幹夫人,都找了各式各樣的借口,告辭離去。
韓夫人已經被送回自己的房裡。
隻留下長公主和當時坐在韓夫人右手邊的夫人。
長公主不輕不重地安慰了韓钰幾句,見她一心撲在自己母親身上,對自己愛答不理的。也有些沒了耐心,沒等半柱香的工夫就起身告辭。
“姨母,慢走。”韓钰擦了擦眼淚,也沒說要送一送的意思。
長公主也不再客套,轉身就搭着小太監的手走了。
宴上坐在韓夫人右手邊的夫人,是工部尚書胡奎的夫人。胡尚書雖然是鴦文禮一派的,但不妨礙她與韓夫人交好。她瞅着長公主已經走遠。走過來不客氣的坐在長公主剛才坐的位置上。
她與韓夫人也算得上手帕交。便掏心窩子對韓钰道:“郡主,何苦對你母親說出這些話呢?她平時雖然——”胡夫人屁股扭了扭,重新坐好,又繼續道:“她表面上确實對你不夠關心。可你怎知她背地裡的想法。我來府上探望她的時候,十次有九次,她都會擔心你的吃穿住行。”
胡夫人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見韓夫人還昏睡着,也起身告辭了。
“真的嗎?”韓钰眼眸微睜,垂着頭,呐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