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之被舜華的認真莫名戳到了笑點,直到意識到自己低低笑出了聲,才忙反應過來。
“林某冒犯殿下,還請殿下責罰。”
舜華打算吓唬一下這個在對面頻頻挑戰自己威嚴的男人。
于是,冷了眉眼,唇不勾而笑。
“林大人想要什麼責罰?斷手,斷腳,還是……”
舜華好整以暇的看向他一雙眼,“還是,本宮派人剜了你這雙眼?”
林硯之默了一會,再擡頭,對上了舜華眼裡的戲谑。
“林某還要為殿下鞍前馬後,若殿下喜歡,可否留一隻手給在下?”
察覺到他語氣間故作的為難,舜華樂了,笑了半天,又覺得沒趣,于是不打算再逗他。
眼前人不說,證明曹平這條線還并不完整。
“是本宮心急了。”
于是收了神色,認認真真問他,“既然李簡暫時動不得,那就說說江南的事。”
“劉欽這個人,你怎麼看?”
這句話一出,林硯之難得的認真打量了她一眼。
舜華被看的莫名其妙,而後一秒反應過來,額頭滿是黑線。
“怎麼,你以為,本宮會直接動手,比如,派鐵甲軍圍了他劉欽的節度使府?”
林硯之不置可否,“若依殿下往常做法,這是最直接,也最能震懾衆人的法子。”
舜華少見的噎了一下,“既然林大人這般說了,這次,本宮便稍稍溫柔一點。”
說着,眼神突然閃過一抹淩厲,“這麼些年,京中的謠言都快把本宮給埋了,本宮何時懼過?”
林硯之接不上話,是,對面這人,确實不懼。
不說百姓,連朝中各大臣,隻要一聽到鐵甲軍三個字,便是沒做虧心事,整個人都要抖上三抖。
舜華似乎也意識到了原身這一點,但隻不好意思了一瞬。
她明白了林硯之的意思。
她說李簡,林硯之避而不答,她說劉欽,林硯之用激将法激她,要她柔和處事。
所以,凡她提及之人,林硯之避而不答者,大概率暫時沒什麼問題。
又或者,舜華暗暗的想,那便是這個人隐藏的極好!
比如,張氏夫婦制衣案,沒有李簡參與其中關鍵性的證據,林硯之查了這幾年,也隻摸到曹平這條斷了的線。
馬車咕噜咕噜,舜華掀開窗戶簾子,前後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再轉頭,眼底帶了一絲不懷好意。
“本宮南巡,加上你這個親封的一品欽差,怕是江南那邊,早就得到了消息。林大人,還要這般聲勢浩大,慢慢悠悠的走過去嗎?”
林硯之倏而一笑,“林某一早便說過,願為殿下馬前卒,為殿下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舜華明白了,不止她一人早早想過,原來眼前這個男人,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原來,林大人肯來本宮這裡喝茶,是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
林硯之展顔,笑的有些……有些放肆。
“林某但憑殿下吩咐!”
舜華深深看了眼前人一眼,突然覺得他的笑,好似一直都不曾讓自己覺得反感過。
好看的唇輕輕勾起,“長青!”
坐在馬車外的長青立馬掀開簾子,“殿下,屬下與您一起去!”
舜華沒有拒絕,“讓你的人過來,小心點,别露了馬腳。”
長青領命,然後迅速跳下馬車,飛騎上馬。
“公主下令,前方跑馬嶺,原地休整半個時辰!”
跑馬嶺,乃是大安皇都外一片山嶺,青山綠水,叢林茂密。
平日裡,京中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們選擇出遊的第一聖地。
隊伍休整的半個時辰,寶駕裡的沈周容神不知鬼不覺的換成鐵甲軍的一員。
身型七分像,眉眼蒙了面紗,馬車外駕車的人,換了逼宮時帶隊的鐵甲軍小隊長。
當然,假扮林硯之的,也是沈周容的人。
待隊伍再次啟辰的時候,沈周容帶着長青不羨,林硯之帶着路喜,不羨拎着昏死過去的李弦,和被抓來齊懷嶺,一行七人騎着駿馬,早早的消失在了曠野盡頭。
*
與此同時,皇都内,傳來兩人暴跳如雷的罵聲。
“老爺,抓走少爺的鐵甲軍留下話,說……說鎮國公主禦令,少爺……少爺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饒。故而……故而若少爺在南巡途中立下功勞,鎮國公主自會派人将少爺......将少爺完璧歸趙!”
小厮哆哆嗦嗦說完,在李簡一聲怒罵中忙退了出去。
說滾就滾,小命要緊!
大廳裡,獨剩李簡一人拍桌而起,面色沉的像要吃人。
“好你個沈周容,竟然出爾反爾,若我兒有任何閃失,必叫你血債血償!”
同一時間,岑大尚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