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外,百姓情緒瞬間高漲,由最開始的竊竊私語,到逐漸放大了聲音。
一時間,衙門口議論紛紛。
沈周容一開始的十斤精米,到剛剛抄沒黑心糧行,所有一切,都讓圍觀百姓認定了她言出必行的皇權魄力。
衆人讨論了很久,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
衆人臉上一個接一個露出失落的表情,他們不認識畫像上的人,甚至沒有絲毫印象。
夏傑仿佛真的如方秀蓮所言,是個不顯于人前的鬼魂。
就在長青失落,準備收回畫像之際,一個聲音突然在衙門外響起。
“在下見過此人。”
庸守回來了。
陸啟山的副将押回了三個人,剛剛說話的正是以三百兩銀子換了一條命的賈生寶,以及其父賈蟠,其母阮氏。
門口的百姓瞬間讓出一條路,方便庸守帶人進入。
這個案子審到如今,另一個關鍵人物終于出現了,沈周容眯了眯眼,賈生寶說,他認識夏傑?
“小民見過公主殿下!”
賈生寶從容跪地,母親阮氏精神受到重大打擊,撲通一聲跪倒。
自門口賈生寶突然出聲之際,賈蟠一直以一種憤怒的,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怒看着自己兒子,此刻,被身後的副将一腳踹在了膝窩。
“放肆,見到公主殿下還不跪,是要謀反嗎?”
賈蟠跪在公堂上,感覺自己的左腿好似要斷了。
謀反的罪名誰都不敢擔,賈蟠敢怒不敢言。
庸守自覺站到沈周容和長青身後,仿佛一個靜默的殺手。
賈生寶看到了方秀蓮充滿期望的眼神,他規規矩矩跪倒在地,能感受到沈周容投在他身上那束淡漠的眼神。
巨大的壓力投在他身上,讓他瞬間出了薄薄一身汗。
沈周容的聲音淡漠而富有壓迫。
“說說,這個夏傑,與你有何等利益關系?”
賈生寶咽了咽口水,盡量迫使自己聲音趨于平靜。
“回禀公主殿下,小民與夏傑,此前并不認識,是他,找上了小民。”
“殿下,殿下,此事是小人之過,是小人引夏傑入了賈家,與犬子無關!”
賈蟠終于知道怕了,他記起來了,沈周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這個世間,所有人殺人都有理由,無論大小還是荒誕。
可沈周容沒有。
她高興會殺人。
不高興,也會殺人。
沒人知道她怎麼想的。
好似人命在她眼裡,就像地上的螞蟻一樣,她想避開就避開,不想避開了,可以随意踩死。
誰會在意一隻螞蟻的死活呢?
“放肆!”
長青厲喝一聲,“殿下問你再說話,殿下既沒問你,何來你說話的份!”
沈周容的不悅長青看的清清楚楚,一聲厲喝将賈蟠吓得一個激靈。沈周容果然是個怪物。
“林大人?”
沈周容朱唇輕啟,無形的壓迫被她随意收放,“擾亂公堂,該當如何?”
賈蟠還在想是誰擾亂公堂,下一秒,就聽到有人笑了一聲。
那是一個極好聽的男聲,但一出口,是連沈周容都難以企及的狠辣。
林硯之自始至終眼帶笑意,此刻突然嚴厲了一下,他朝着衆衙役厲聲。
“拉出去,杖十八!”
賈蟠被人狠狠架了起來,往外拖去,他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劫了,于是想大聲呼救,可張了張嘴,又恐懼的沒敢發出聲音。
他怕被沈周容打死。
林硯之嫌棄的掃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繼續吩咐,“打歸打,可别讓任何聲音,吵到殿下。”
賈蟠的嘴被人塞進了一塊發着腐朽黴味的抹布,那惡心的味道直沖他天靈蓋。
行刑的人不敢有絲毫懈怠和偷懶,每一棍落下,賈蟠都感覺自己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百姓發出整齊的偷偷抽氣聲,一瞬間,感覺周圍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公堂上,沈周容的目光自始至終落在賈生寶身上,對林硯之的處置沒有絲毫幹預的意思。
百姓的眼神從林硯之身上移動到沈周容身上,最終依舊移回林硯之。
這位欽差大人,似乎比沈周容更心狠手辣。
賈生寶面色慘白,他的父親被拉出去杖打,現在連悶哼聲都聽不到。
艱難閉了閉眼,将自己所知夏傑全部和盤托出。
“賈家自我太爺爺那一輩起,一直做布料生意,剛開始生意很好,整個松江,我們的料子賣的是最好的。”
“那個時候,孫家不過小小一間鋪子,賺的銀子,隻有我們家一點零頭。可是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孫家的料子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家鋪子越開越大,越開越大,很快超過了我們。”
“他們像是老天爺突然賞飯吃,太爺爺過世前,他們的金絲繡占據了松江所有上層生意。”
“太爺爺死不瞑目,賈家跟風研究的金絲繡,不足孫家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