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劉欽被費寅派兵給抓了?”
石洞裡,沈周容抓住關鍵信息。
“可是統管整個江南兵權的費大将軍?”
林硯之細細聽胡萬庭講述,他也是來之前才知曉費寅的名号,此前在朝中,并未過多關注過這位江南一品駐軍大将。
大安自沈周容父皇那一輩起,除過當時天蒙之亂,整個朝廷上下一直都很安定。
因此,從前許多聲名赫赫的邊關大将駐守地方後,漸漸不為人所知。
比如這位費大将軍,他就知之甚少。
胡萬庭朝他點了點頭,神色格外凝重。
“費大将軍性格果毅,若非确有實證,他不會随意出手,将統管整個江南财政軍權的節度使一朝入獄。”
說起來,雖費寅被封一品大将,可在整個江南來說,他還是要聽劉欽這個二品大員的指揮。
早前,從來沒有一品大将駐守江南之例,當年邊關戰事平息,天蒙被滅,費寅彼時早已得封。
後沈臨漳下旨,讓其駐軍江南,這才有了史上第一例二品大員,與一品大将同時轄管江南的先例。
費寅當年曾親自請旨,将他擢降三品,可沈臨漳沒同意。費寅自到江南始,也從未拿品級與劉欽不對付,誰知如今大災之下,竟派兵把劉欽給抓了。
林硯之表情有些沉重,“朝廷并未有劉大人被抓的消息。”
一朝節度使被抓,而當今皇帝竟然不知道,其中厲害,他們不敢想象。
林硯之問:“胡大人可能确定,劉欽劉大人,是否真的貪墨了赈災糧款?”
胡萬庭搖頭。
“可我相信劉大人,他自先皇親封,幾十年來從未行差踏錯。”
林硯之又問:“那胡大人可知,費大将軍是否有叛朝廷?”
胡萬庭吓得渾身一震,此大逆不道之言,他想都不敢想。
“胡某不知。”
沈周容想到一個關鍵問題。
“既然當時劉欽被抓,胡大人你又是如何逃出那戒備森嚴的節度使府?”
一時間,懷疑的目光紛紛落在胡萬庭一人。
胡萬庭面上帶了些後怕,“當時,費寅派兵圍了府門,情急之下,劉大人将最後到的我藏在了房間暗門内,這才逃過一劫。”
“下官逃出不久,本想前去尋江南其他巡撫,一同上奏當日之事,可卻在半路遭人截殺,若非跌下河道,被狐兒村村民所救,此時,隻怕早已身首異處。”
“截殺你的人,與秦執有關?”
林硯之一語道破。
胡萬庭嗤笑一聲,“派來殺我的人露了馬腳,是他府上的死士。”
趙德懷倒抽一口冷氣,“朝廷有令,任何二品以下大員,不得豢養死士!”
“後來,我本欲親自北上,面見聖恩,可這裡的村民不能不管,萬一秦執再做出什麼出格之事,隻要我還在,還能抵擋一二。”
“況且,下官相信朝廷知曉江南之事後,必然不會坐視不管,一定會派人徹查清楚,故而,暫時留在了這裡。”
“大人可知蘇州汪家?”
胡萬庭擡眸,對上了林硯之漆黑的眸子。
“下官不知。”
林硯之道:“朝廷第一批赈災糧經劉欽之手分發下去後,蘇州汪家之子汪敏中狀告劉欽貪墨舞弊,其後全家被殺,汪敏死裡逃生,而後一人北上,攜血書于宣武門前夜叩宮門。”
“劉欽貪墨赈災銀,私換官糧,有費大将軍的折子親自作證!”
“既胡大人說劉大人并無貪墨,又如何解釋這汪家一案?”
林硯之一字一句字字相扣,問的胡萬庭說不出話。
一旁聽得心驚膽戰的趙德懷忽然一拍大腿,“難不成,當時劉大人放你走,是想秦執背後殺你!”
“不,不會的,劉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胡萬庭極力反對,不相信自己認識的劉欽是他們口中如此惡毒草菅人命的惡官。
林硯之見此,話鋒一轉,“胡大人不必如此,聖上旨意,是要徹查赈災一案,咱們遲早要與劉大人一見。”
胡萬庭看向他,“林大人打算如何徹查?”
林硯之聞言一笑,目光恰巧對上了沈周容的視線。
沈周容當即拍闆,“江南赈災案由禦狀起,自然由此查!”
自這次夜談之後,胡萬庭帶着村民繼續修建房屋,羲臨和齊懷嶺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有齊懷嶺在,每日進度加快了不少。
沈周容和林硯之被強行留下來養傷,因為兩人受傷的緣故,秀兒村的村民送了長青好些藥材,每日熬了野菜粥,也都是撿底下的濃粥給他們。
因為在松江府公開了行程,整個南巡的隊伍一路快馬加鞭,庸守帶着最先一批到達松江府的鐵甲軍,在秀兒村外河對岸,點燃了信号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