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慶樓背後老闆姓金,名叫金丙萬,人稱金爺。
雅宴這日,着人早早侯在了樓前,宋府的馬車一到,親自迎了出來。
“往年金某不知送了多少帖子,宋大會長從不肯露面,還是霍三娘子爽快,今日雅宴可有不少人,是沖着兩位的面子才肯賞光。”
“樓内已備好上等雅座,霍三娘子,宋大會長,裡面請!”
沈周容照例依舊帶了面紗,隻不過今日,身上多了幾件上好翡翠點綴,聞言客套了一聲。
“勞煩金爺費心。”
待進了酒樓,才發現裡面各處張挂了許多文人墨書,張張丈餘之長。
整個福慶樓有五層之高,每一層,都用紅繩從上而下将筆墨高懸,張揚又頗為美觀。
隻看此處,倒也頗有雅宴之稱。
想到自己人設是為心上人求學,言不由衷的贊了一聲。
“如此書香筆墨,金爺該早發帖子給我才是。”
滿樓内,文人墨客百餘,見她進來,又有福慶樓真正老闆作陪,一時間朝她打量的人不少。
其中不乏有人對她嗤之以鼻。
士農工商,這樣的場合,她的身份是最該讓人看不起的,可有錢能使鬼推磨,霍三娘子這樣一個商賈之女,得到了他們都沒有的貴客待遇。
想給你發帖,可早幾年雅宴時節,你也不曾來過揚州啊!
這話金爺不能說,隻能賠着笑臉,将人往提前留好的上房中去。
“今日能得兩位捧場,是在下的福氣。待會若有看中的墨寶盡管告訴金某,金某出價,讓人捧了送來。”
福慶樓每次雅宴,大量文人墨士聚集在此,其中不乏一些有趣的環節。
其中之一,就是衆人做比,評出一副今日最好的墨寶,當然,也會邀請如霍家宋家這樣的巨富人家,來高價競拍。
沈周容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唇角一勾,“既到此處,又如何能讓金爺破費,今日頭魁,我霍家願出千兩金!”
身旁宋芸亭驚了一下,金爺卻笑得雙眼眯成一條縫,連連作揖。
“霍三姑娘闊氣,那金某就提前祝霍三姑娘覓得佳作!”
“樓内還有其他客人,金某先告退,霍三姑娘與宋大會長随意。”
金爺給他們留的這間房确實不錯,位置極佳,視野開闊,待人一走,宋芸亭蔫了神色。
林硯之今日打扮的,比昨日更像一個不谙世事的書生,此刻見他如此,起了心思,故意逗他。
“怎麼,堂堂揚州首富,可是心疼那一千兩金?”
宋芸亭歎口氣,“可不是心疼一千兩金,而是不能物有所值,心中憋悶罷了。”
“若這是當朝狀元賜字,又或者,是文人大家所題,這一千兩,宋某心甘情願,就是兩千兩金,也是願意的。”
林硯之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宋芸亭面色認真朝他看過來,“怎麼,在下說的可有不妥?”
就這兩樣,多的是千金難求。
林硯之不語,隻将手中折扇嘩一聲打開,自然而然坐到了沈周容對面,看的宋芸亭一愣。
他早知此人不同,誰知在沈周容跟前竟如此随意,反觀這位當朝權勢最大的公主殿下,竟也隻是笑了笑,并未有任何不悅。
這讓他想起當初沈周容說,此人是她半路從馬賊手裡搶來,欲招做良婿,難不成,竟是真的?!
宋芸亭驚疑的眸子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嗯,女的美,男的俊,越看,越覺得般配。
正在這時,沈周容突然望過來,吓得正胡思亂想的宋芸亭沒來由一驚。
好在,沈周容并未察覺他的異樣,緊接着看回了身邊的林硯之,眉眼帶笑。
“等回府,可要記得題副字送給我這位小表弟,畢竟,可得千金呢!”
林硯之明白了沈周容隐含的意思,獨留宋芸亭在一旁驚疑下心在滴血。
得,這什麼狗屁雅宴,果然不宜參加。
不過一眨眼,兩千兩金就這麼沒了!
破财,實在破财!
宋芸亭憋的敢怒不敢言,獨自找了個位置,氣鼓鼓啃眼前的點心,不過今日這準備的點心還不錯,兩千金啊,他多少得吃回一點!
林硯之看向下方不少統一着裝的學子,眸色深了深。
“也不知這翰章書院與福慶樓關系幾何。”
沈周容氣定神閑,“昨日那名叫麗娘的掌櫃說有大禮,咱們安心等着,自會有人告訴你我。”
林硯之勾唇一笑,“既如此,怕今日我才是他們心中要看之人,殿下稍坐,我去去就來。”
沈周容點了下頭,不再管其他。
林硯之科舉之路十分順暢,文采說不上最好,可第一次參加就榜上有名,學識與眼前這些青稚小兒,隻怕沒幾句,就被套了話出來。
沈周容樂的他如此,遂專心緻志看樓下台上一衆學子為争第一吵的群情激昂。
果然,看文人吵架,比看什麼都有趣。
沒一會兒,門被人推開,沈周容以為林硯之回來了,不曾想,身後傳來麗娘的聲音。
“霍三姑娘久等,我家主人吩咐,請姑娘移步内堂。”
内堂?什麼内堂?
正吃點心吃的起勁的宋芸亭眼睜睜看着沈周容跟人走了出去,自己被攔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