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下旨開放互市的時候,整個邊關大震。
蘇景和因為知曉的早,故而早早明裡暗裡提醒其管轄内諸多山野裡正,因此互市開放的第一日,許多人背着自己多年積攢的山貨盡數下了山,并于交易後,雙方都認為自己得了便宜,可謂皆大歡喜。
互市的第一日,熱鬧非凡似春節歡慶。
與此同時,正攜夫人在酒樓吃酒的工部尚書齊呈忽聞馬蹄聲急,視線裡,有人執令旗策馬狂奔。
一邊奔一邊大喊,“八百裡急報,所有人等速速讓行!”
緊跟其後的,是自己老友岑玄商與林硯之這位朝堂新貴。
齊呈手中竹筷毫無預兆掉落,整個人蹭的一下起身,面色驟變,“不好,朝廷恐生兵變,快,馬上回府,宮内必有急召!”
這一日,所有六部及以上官員,全部接到宮内急召,于傍晚時刻,匆匆進了宮。
太和殿,翠屏看着把玩了一整日七彩玉的和舒太妃,上前勸說。
“娘娘,這兩塊玉您都看了一整日了,知道您喜歡,可也不能誤了用飯時間,奴婢幫您收起來,咱們明日再賞。”
不曾想,和舒太妃竟起身,親自收拾起來,一邊收拾一邊感歎。
“一轉眼,容兒這丫頭都走了大半年了,當初她離宮去往江南時,哀家連她面都沒見到,隻收到一封冷冰冰的信。哀家常想,她是不是還對當初那件事心有芥蒂,連帶着哀家,她也不願見。”
一旁的翠屏忙幫着打開裝玉的盒子,不忍道:“娘娘又在胡思亂想了,這不,殿下說這兩塊玉,乃是北蠻大将宿勤那延送予殿下的,殿下知您喜玉,這不派了人巴巴的給您送來。”
“據說,這塊墨玉還是那宿勤那延的至寶呢。”
果然,和舒太妃對翠屏的安慰很受用,收起兩塊玉後,和舒太妃笑道:“吩咐傳膳吧。”
卻見翠屏剛到殿門口,聽一宮女在其耳邊私語了幾句,當即面色大變,急急朝自己而來。
和舒太妃頓覺不安,慌的一下起身。
翠屏臉色極其不好,一上來先是扶住了自家主子,然後才言:“娘娘,有一事奴婢告訴您,但您千萬不能急。”
“公主殿下被大齊派人劫走了!”
饒是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真聽到這句話時,和舒太妃還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幸而翠屏眼疾手快,一邊扶着她坐下,一邊用力幫其順氣。
和舒太妃隻堪堪緩過神,又急忙問,“此事可确定?”
翠屏點頭,“岑老将軍和林硯之大人日夜兼程,這會正在大殿上禀報此事,聽聞皇上大怒,正準備發兵大齊!”
“發兵大齊?一旦發兵,必決勝負,大安與大齊國力相當,必是一場滔天之戰,整個天下因天蒙之亂安穩了幾日,難不成又要兵戈四起?”
和舒太妃迫使自己靜下心來,問翠屏,“可知公主是被大齊何人劫走?”
翠屏道:“來人神秘,且功夫高強,更是有十多人之重,殿下身邊的威武侯為尋蹤迹,被其合手重傷,因此,根本不知劫走殿下是何人所為!”
和舒太妃少見的蹙了煙眉,“來人竟然能打敗長青,看來不是一般人,他們的目标是公主,難不成……”
和舒太妃心頭一跳,蹭的一下起身就往外走。
“快,快扶我去見皇上!”
兩人趕到勤政殿的時候,沈周安正在下旨,從各地調兵,由岑玄商挂帥,南下同大齊開戰。
聽到旨意的刹那,和舒太妃顧不得許多,徑直闖入了大殿。
“皇上,不可!”
對于和舒太妃的闖殿,衆人議論不止,可最終的最終,群臣安靜。
先帝沈臨漳與先皇後升平皇後去世皆不足四十歲,升平皇後雖十八歲出嫁成為太子妃,可因天蒙之亂,兩人早年并未誕育子嗣,最早出生的沈周容,是在升平皇後二十七歲時所生,可紅顔薄命,三十五歲時,升平皇後病逝。
沈周安登基時,也不過不足六歲的稚童,彼時,沈臨漳也因思念亡妻,魂歸九天。
彼時,和舒太妃不僅成了升平皇後的托孤人,更是有沈臨漳遺诏,成為大安垂簾聽政輔政之人。
許是受天阙王朝的影響,大安前後兩代皇後,皆允許攝議朝政,故而當年和舒太妃作為皇子公主唯一托孤人,垂簾聽政六年,并未引朝堂諸臣不滿。
和舒太妃是個極明事理之人,于過往許多朝堂大事,亦是見解獨到,也正因此,在她剛剛闖殿,說出不可時,沈周安先是一愣,繼而忙起身走下殿來,親手扶住了來人。
相比起自己母後,和舒太妃才是伴沈周安真正成長的良師。
“太妃您怎麼來了?”
和舒太妃生氣,“哀家再不來,你是不是還要親自挂帥,南下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