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杜宣緣這一年的資金支持,加上她這些時日一直走南闖北的,陳仲因這副身軀早不似從前瘦弱。
就是有點擔心喜歡宅家的小陳太醫會不會把她的身體養肥了。
杜宣緣對系統說:“一直宅在家裡對身體不好,我下次得找小陳太醫好好聊一聊。”
系統:……
你最好隻是聊健康問題。
杜宣緣還是蠻喜歡看起來如松如竹的清俊少年,可不能被那些軍營裡的漢子拉去胡吃海塞。
她與穆将軍打過招呼後便往家去。
隻是行到途中,杜宣緣就遠遠瞧見阿春急匆匆向這邊走來,小小的身影看上去還有些踉跄。
杜宣緣心知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迎面向她走去。
而阿春看見杜宣緣更加激動。
她小跑着沖過來,氣還沒喘勻便拽住杜宣緣的袖子,面色驚慌地說:“哥哥,葉姐姐不見了!”
杜宣緣心下一沉。
即便對于葉慧娘的情況,杜宣緣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可乍然從阿春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忍不住心生憂慮。
阿春惶惶不安地拉着她。
杜宣緣扶着阿春,一面勸慰她一面問:“什麼時候不見的?家中可留下什麼線索。”
“就半個時辰前,葉姐姐想吃芸香糕,我本想等哥哥回來,但葉姐姐很想吃,她這些日子胃口一直不好,難得……我便上街去買……”
阿春的聲音越來越弱。
顯然她得空細細梳理這件事後,也從中發現些不合常理的細節。
她們在郊外租住的院子,離城中有些距離。
葉慧娘的行為更像是要可以支走阿春。
阿春搖搖頭,看向杜宣緣,猶豫着說:“葉姐姐身體還沒養好,她在山南也沒什麼故人,無緣無故的,做什麼要離開……”
生命力旺盛的女孩,向陽而生的野草,卯足了勁要活下去。
她從未想過這世上會有人在還有一線生機的時候選擇離開。
隐隐意識到什麼後,茫然無措的目光投向杜宣緣。
冷硬的解釋話語難以出口。
杜宣緣摸摸她的腦袋,溫和地說:“那我們找到慧娘,問一問她為什麼。”
一個鐵了心要離開的聰明人,不會讓人找到她的蹤迹。
随着時間的推移,阿春的希冀也漸漸消弭。
她似乎明白什麼,雙眼裡的急躁在一遍遍尋找中慢慢化作哀哀沉郁。
明亮的小太陽霎時間暗淡許多。
杜宣緣抽空的開解根本無濟于事——比起粉飾太平,杜宣緣自己倒是更擅長把血淋淋的傷口撕開,解析得清清楚楚,好讓自己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可面對阿春,她卻難得小心許多。
在楊均心趕來丹州幫阿春一塊找葉慧娘的時候,吳王那邊有了新的動靜。
早幾日,他們在吳地各處安排好的暗棋觸發,此前這些人就在聯絡中立的地方官員促成合作。
對于那些與吳王關系密切的地方,這些人則是與當地的鄉長直接聯系,也不必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隻用糧食做報酬,請鄉親随他們偶爾聚集一地,做出百姓聚衆鬧事的假象。
真真假假的動亂消息陸續傳到吳王府上。
費盡心思終于搏來這苗頭,吳王自然大喜過望,一面令人往各地細探情況,一面又派信使傳信給黃池、安南兩軍,令孫、穆二人即刻前來吳地陳兵嚴陣,以作“不時之需”。
他把這兩件事做完,才着手給他的好侄子寫信通知。
明面上急切安排官驿八百裡加急,暗地裡卻叫親信中途扮作流民劫殺信使。
唯一叫吳王有些不安的,便是派給嚴望飛那幾百人依舊杳無音訊。
人不算多,但都是他費心培養的精兵,更重要的是嚴望飛此人前科累累,他這幾百人派去,也有監督意圖,預備這件事了卻後便将他抓回來算賬。
可現在那些精兵遲遲不曾來訊,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縱是嚴望飛本領通天,也不可能以一敵百,怎麼能限制那些精兵傳信,總不能是帶着他們投敵去了吧?
吳王嗤笑着将這個無稽之談的想法丢到一邊。
且不說江南兩地何人配與他為敵,嚴望飛不過是個過街老鼠,除了他,誰還會用這兩面三刀之徒。
江南生亂的消息漸次傳開。
穆駿遊還給添了把火,自言山南存糧即将告罄,六州自用都捉襟見肘,百姓頗有怨言。
這個消息還是趕在吳王召他之前送到的。
與各地動蕩的消息混在一處。
吳王在衆人面前是皺着眉頭、憂心忡忡的模樣,待回到書房獨處時,他摩挲着信紙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穆駿遊一直做得太好,守着山南密不透風。
現在終于撕開一道口子。
自生亂的消息傳出,吳王府的訪客便絡繹不絕。
吳地真正揣着憂國憂民心思的官員也不少,想出無數個主意進獻吳王,指望這位吳地的藩王、名義上的總督,能出來力挽狂瀾,将亂局泯滅在火苗之時。
可吳王是巴不得火燒得更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