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對于系統而言僅僅是龐大數據的東西,也不知宿主在看些什麼。
不恥下問的系統一有疑問就問出來了。
杜宣緣一邊在重要節點上做記号,一邊對它說:“知道你的能量和那幾個人的情緒挂鈎,直接看能量變化,就能大概判斷他們現在在想什麼、打算做什麼。”
“宿主跟我說說呗。”單線程系統大呼神奇。
她雙手抱肘,道:“皇帝上一次情緒變化是在一天前,并且有兩個峰值,估計是收到江南送到的信。随後幾個鐘頭裡一直有小幅度起伏,今天早上趨于穩定,皇帝應該做下決定,诏書再過段時間應該就能下達。憑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會命令穆駿遊退兵,再緝拿下吳王,另派巡撫過來調查這件事。不過吳王會不會坐以待斃就要另說了。”
系統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你怎麼預料到的?”
杜宣緣眼皮一掀,系統立馬閉麥——它敏銳地意識到,再問下去可能就要翻舊賬。
“我對沈孟浮這個人倒了解的不多。”
系統聽見杜宣緣的喃喃自語。
它撓了撓自己的賽博大腦,不知道宿主為什麼突然跳轉讨論對象了。
不過杜宣緣沒有要跟它讨論的意思。
系統便問回自己的問題:“那吳王呢,呂爾應該已經把消息傳遞給他了吧,他的坐标一動不動,是不打算按你想的那樣先跑路嗎?”
杜宣緣此時正是在看與吳王關聯的能量圖表。
她聳了聳肩,笑道:“看樣子,吳王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啊。”
“不過現在呂爾應該把自己在夢中見到的是‘杜宣緣’告訴吳王了。”杜宣緣揮手将圖表随意放大、縮小。
“這又是怎麼看出來的?”系統心說宿主這是在吳王府安了它不知道的監控嗎?
杜宣緣按在圖表上的手一頓,手指點在一個小起伏上:“這裡是夢魂驚結束後半個小時的節點,呂爾剛剛把我給他的信息告訴吳王。所以它有一個小波動,但很快就趨于平靜。”
說完杜宣緣還輕笑一聲:“你們選中的‘男主’或多或少總還有些可取之處,沒有随便自亂陣腳。”
系統差點就回答“謝謝誇獎”。
它及時把這句不怎麼同一戰線的話吞回去,指着新鮮出爐的波動點問:“那宿主你是怎麼判斷後邊這個是吳王知道了?”
影響情緒的因素那麼多,說不定是吳王自己越想越後怕,産生的負面情緒呢。
“太突兀,并且峰值有點高了。”杜宣緣抱肘,忽然對系統說,“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讓這些人對你們選中的女主‘執迷不悟’的。”
系統裝傻:“什麼‘執迷不悟’啊,這不是宿主你的個人魅力嗎?”
杜宣緣輕笑一聲,瞥了眼路邊的狗尾巴草,随手拔下來兩根,指尖在草莖間撥弄,将它們彎折成合适的形狀。
系統被她這個無關動作搞得摸不着頭腦,心裡又惴惴不安。
就在它下定決心忽略宿主剛剛說的話,默認跳過這個話題的時候,杜宣緣終于開口:“我原先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就是個神經病世界,一個邏輯不通的、莫名其妙的故事,我作為故事的女主角,像個傀儡一樣身不由己的輾轉流離。背負着所有人無緣無故的愛恨,十幾年不得安甯。”
系統:……果然要翻舊賬了。
“你覺得我是要向你們讨要一個說法嗎?”杜宣緣微微挑眉,一語道破系統的心事。
“怎麼會,親愛的宿主。”系統戴上假笑面具。
它聽見了宿主的笑聲,雖然是很普通、平淡的一聲笑,好像沒帶任何嘲諷、不滿意味的情緒,但就是讓系統心裡毛毛的。
“直到這場身體互換後,我發現這個世界正常得不得了。”杜宣緣又抽了一根狗尾巴草摻進去,“有人在努力的活下去,有人在利用自己的權勢攪弄風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與目标,不會為一個跟自己幾乎沒什麼關系的人傾注過多無用的愛恨。”
“所以,我。”手中的數根交錯草莖在指尖力道的推動下慢慢收攏,“究竟是什麼?”
一隻草綠色的小狗立在她的掌心。
系統心說:你還說不是翻舊賬。
不過它跟杜宣緣的對話依舊在轉移話題,沖着杜宣緣手上豎着毛茸茸尾巴的小狗贊歎:“宿主你真是心靈手巧。”
杜宣緣不吃它的谄媚。
她将狗尾巴草小狗揣到兜裡,又問了系統一遍:“我這個擁有另一個世界記憶的孤魂野鬼,對于這個世界、對于你們系統,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什麼存在?”系統繼續裝傻充愣,“你是我的親親宿主嘛。”
“系統,你們在綁定宿主的時候,應該會提前了解備選宿主的情況吧?”
當然會了解!
要不怎麼說杜宣緣是它精挑細選的女主呢。
從小到大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高中時期爸媽出意外去世,自己勤工儉學上大學,一路研博、留校工作,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認真、勤勉、循規蹈矩的老實人形象。
在系統評估裡,她的适配度也是最高的。
誰知道真正開展工作後,她就成了個硬茬,怎麼折騰都磨不平她的棱角,十幾年裡全靠系統的幹涉才讓她和那幾個主要角色産生情感糾葛。
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以前也沒有系統試過中途換宿主,鬼知道系統綁定的是宿主靈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