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黃要善又問:“那兩個人處理掉沒?”
他身邊的親信答道:“兩個月前染上急症,沒讓他們回來,早已經死在外邊,也處理了屍首。”
黃要善聞言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笑道:“等吧,看看咱們這位定北都督唱什麼大戲呢。”
不多時,便有陳濤派來的士卒請黃要善往主帳去。
黃要善晃晃悠悠起身,踱着步子走去。
他悠哉遊哉到來,掃了眼旁邊的程歸,也不曾對陳濤抱拳行禮,頗為有恃無恐地問道:“大将軍,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陳濤道:“這位姑娘狀告你派人捂殺其母。”
黃要善稍稍擡起點眼皮子,瞥了一眼程歸,嗤笑道:“她們這些寒酸模樣的賤民,平日走在路上我都懶得瞧上一眼,我做什麼要殺她母親?”
陳濤便繼續說:“她自言是令尊流落在外的骨血。”
“呵。”黃要善嘲諷道,“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攀附黃家了。”
程歸對這句話無動于衷。
黃要善見他們一個個都反應平靜,覺得沒什麼意思,便直截了當道:“想來告我,先拿出罪證,否則我定要治你誣告之罪!”
程歸冷笑道:“我也明白齊大非偶的道理。一介白身,抓不住您的把柄。”
“那就是沒有證據咯?”
程歸卻道:“可你試圖趕盡殺絕,指使并州醫博士追殺我,因并州城封禁,我在城中躲躲藏藏多時。而今他已被逮捕歸案,對你的指使供認不諱。”
黃要善面色一沉。
傳來的消息隻說事情敗露,程歸依仗着杜宣緣,正往定北軍營來,要狀告他。
未曾想并州這個醫博士鼠目寸光,竟真敢将自己供出來。
黃要善環視一圈不見此人蹤迹,怒道:“并州醫博士可在?何故誣陷于我!”
杜宣緣道:“已押入營中監牢。”
她又将目光投向陳濤:“由大将軍派人代為看守。”
黃要善也看向陳濤。
陳濤在左右目光夾擊之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對二人道:“都看我做什麼,咱先把事情講清楚才要緊!”
看似憨直的一番話,又将矛頭踢回到二人中間。
陳濤倒是生怕二人逼着自己站隊。
他是看不慣杜宣緣的異軍突起,可這麼多年陳濤這個定北大将軍也沒少受黃家的脅迫。
好端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職,在北地卻似寄人籬下,他心裡自然憋着口氣。
這會兒見他們倆鬥起來,陳濤真是恨不得二人魚死網破了好。
黃要善冷哼一聲。
他瞪着杜宣緣道:“我看是有人立了大功,看不慣從前壓她一頭的同僚,蓄意陷害報複吧?”
杜宣緣穩如泰山。
“耍嘴皮子功夫可沒用。”她微笑着,“黃偏将軍應想一想,該拿出什麼東西來推翻這如山鐵證。”
黃要善眼珠一轉,像是因杜宣緣這番話生出什麼别樣心思。
他嗤笑道:“清者自清。爾等蓄意構陷,當然準備得齊全,我若是與你們争論是非黑白,豈不是落到你們的陷阱中了?”
講不通、辯不過,就開始耍賴。
杜宣緣再次看向陳濤:“大将軍,依你之見,黃偏将軍此番百口莫辯之語,可是不打自招?”
陳濤還未回答,黃要善先怒道:“匹夫胡言!”
杜宣緣不為所動,依舊沖着陳濤道:“敢問大将軍,指使殺人又是何罪名?”
陳濤暗罵:這小子分明是想拉自己下水!
他正要随便打個哈哈糊弄過去,杜宣緣卻又徑直開口道:“依照大成律,指使仆從殺人屬謀殺,既遂者可處斬刑。不知大将軍營中關于這類罪情,可另有軍紀軍令?”
這可真是戳到黃要善肺管子上了。
他暴跳如雷,大罵着杜宣緣“豎子”,接着三兩步上前,擡腳就要踹她。
杜宣緣豈是老實挨打的人?
她閃身一避,緊接着反身給了沖過來的黃要善一腳,正中他的尾椎骨,令他結結實實摔上個“五體投地”。
周邊黃要善帶來的人立刻上前。
眼見着他們要在帥帳中打起來,陳濤再不能裝聾作啞,隻得高聲叱道:“住手!”
雖然陳濤的話對黃要善那些護主的手下不管用,但帥帳内外聽從大将軍指令的将士也不少,當即上前阻攔。
鬧了好半天,帳中亂糟糟的情況才緩和下來。
陳濤看着自己帳中一片狼藉,當真是欲哭無淚,但見周圍這一圈面紅脖子粗的士卒,他又心念一動,故作盛怒的模樣,罵道:“你們這成何體統!還不速速退下!”
剛剛混戰一通,好多人腦子還是混沌的。
這會兒被陳濤一嗓子吼震住,紛紛遮掩着身上在拉扯中弄亂的衣物,低頭走出帥帳。
倒是忘了今天這事兒,還不曾辯出個所以然。
——又或許并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