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定鋒自懷中取出金令,垂眸道:“傳谕令:錦州監察禦史晉昭,狂悖妄言,惑亂人心,着令押往蘭台受審。”
“微臣,謝陛下隆恩。”
晉昭伏首,低眉順眼,姿态恭順。
姚定鋒瞥了眼晉昭,未再多言,轉身接過馬鞭,跨出院門:“陛下令我等十日到京,時日不多,便允你騎乘。”
一旁的傅泉一聽見“十日”二字,頓時緊張起來,要靠近晉昭,神色擔憂。
霖都至此,快馬加鞭也要半月,十日到京,怕是要不眠不休了,這般折騰,他倒是好說,隻是晉昭不知還有沒有命到京。
“是。”晉昭擡手,隔空制止了傅泉的行動,笑道,“多謝大人了。”
姚定鋒看也不看晉昭,翻身上馬:“今夜已晚,明日啟程。”
晉昭垂首不言,姚定鋒輕扯缰繩,調馬離去。
……
院内頓時空落下來。
“晉大人。”小順走出屋來,望着晉昭,他沒想到晉昭說的離開,會是這麼離開,民間傳言“地下閻羅殿,地上玄鷹司”,落入黑毛鷹手中的人,皆是不死也殘。
小順戰戰兢兢,伸手牽住晉昭衣角,聲線都開始發顫:“我們逃吧……”
可晉昭卻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入了玄鷹司眼的人,逃不掉的。你放心,我會沒事的,隻是你今日,要去裴大人府上了。”
可小順不甘心,仍舊拽着晉昭:“一定……一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
晉昭垂眸,揉了揉小順的頭,沒再說話。
小順的心涼了下來,他哆嗦着從懷中取出平安玉來。
“大人,您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白玉躺在掌心,晉昭看着小順明亮的眼睛,神色複雜。
“好,我一定平安。”
“那您還會再回來看我嗎?”
“會的,我一定回來,将玉還給你。”
“那你保證!”
“我保證。”
……
暗月無聲,天頂再亮起時,晉昭牽着馬走出城門。
城門之下,兩匹黑馬沉默不言。
二人翻身上馬:“晉大人,請吧。”
也不問來時的一隊,為何隻剩兩人,晉昭隻翻身上馬,便随着離去了。
隻是一行人方才出行沒多久,就見道中有一女子騎馬攔路。
“喲。”一名副使神色戲谑地盯着晉昭,“不想晉大人還有風流債沒還完呐。”
晉昭沒有理會那人,隻往前去,靠近了才發現,來的人是林羽。
“你怎麼在這?”晉昭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這倒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林羽未回答晉昭,隻從懷中取出短刀來:“我來還您的東西。”
短刀不過小臂長短,木柄鐵鞘,看起來樸實無華,可隻有林羽知道,這刀削鐵如泥,是把難得的利刃,極為貴重。
晉昭卻笑了,看向林羽:“我不是說了,這刀送你,以作殺妖獎賞?況且我一個文官,此刀在我這,沒有用武之地。”
林羽搖頭,執意還刀:“根本就沒有海妖。我一個女子,要刀也沒有用。”
晉昭指尖輕搭刀鞘,卻沒有将刀收入手中,她道:“你真覺得,女子要刀沒用?”
林羽沉默。
晉昭笑道:“你很聰明,若是來日隻是相夫教子、居于人下,可惜了。”
林羽苦笑起來:“瞧您說的,女子生來便在人下,不相夫教子?十裡八鄉的唾沫星子能淹死我。”
迎着漸漸明朗的日光,晉昭看着林羽,道:“你是替龍王傳過令的人,誰敢多說你半句?”
此話一出,林羽頓時像是被點醒,她看向晉昭,眼裡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