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卷着黃沙的狂風,沒有給他們多思考的時間。直到狂沙籠罩他們身體的一刻,他們聽到了一道清澈的少年聲,“第六式,風之骨,梅原。”
蛛母聽到那聲一愣,不是她,“是誰?”
一道劍風破開黃沙,蛛母仰頭看見一個白發少年舉劍刺來,他笑容昂揚,一雙綠眸就像碧水萦回,仿佛不是來殺她的。
“是我。”
“你是誰?”蛛母早有準備,避開了破魔一劍。
類的招式代替了他的回答:“第七式,風之友,雪刃。”
蛛母看見劍氣形成了彎月般的白刀朝她斬來,雪酷寒,風淩厲,可惜,她有螺衣。
于是她隻是稍稍退後了幾步,和這白發少年拉開距離,就是這短暫的時間裡,雪刃已經斬了她的身體好幾回了。
類見她毫發無損,雪刃也無法穿過她的身體,“咦,蛾子,你還挺有能耐啊。”
要知道,這一擊就算是靥也無法躲開。就這麼被那螺衣擋了。
類說笑般的打鬧激怒了蛛母。
“哪裡來的毛頭小孩?我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壞我大事,今日讓你有來無回。”
類不信:“你有那個本事?三眼女妖。”
蛛母被他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同時她額間那隻眼打開了,不僅打開了,還露出了一個法印。
“地之一式,森羅地網!”
接着四面大網撲向類,勢要把他抓住。沒想到,還真讓她抓住了。
正當蛛母松了一口氣,欲将他的腦袋一口吞掉時。
類又“嘿嘿”一笑,化成了一陣風,逃出了蛛網。
見他如此輕松,阿濛稍稍放心。
“阿濛。”落在阿濛肩上的藍蝶忽然開口了,“我已控制住被你的小友擊倒的鬼将,他們靈魂受到攻擊,會沉睡至少上百年。你我二人現在合力淨化屍體,還有那些肉泥,不可讓上百條魔蛟出世禍害人間。”
“好。”
站在殿尾的阿濛,和已經到了鬼将處的襄蘿一起使出,姑射山,淨雪術。
阿濛的淨雪術像霧凇一樣覆蓋了髒污的一切,雪白的晶體被魔障之氣瞬間染成黑色;而襄蘿的淨雪術則是一個個雪繭包裹住了屍體。
阿濛與襄蘿實力相差甚遠,照理來說,應該是襄蘿的淨雪術先完成,然而就在雪繭破開,白色的蝴蝶破繭飛出的一瞬,黑色的霧凇也瞬間散去了。
她與師姐同時完成了淨化。
盡管襄蘿不在她身邊,卻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哎喲,阿濛進步比我想象中要大許多呢。渚雪肯定很欣慰。”
阿濛憨憨地答:“沒有,師姐,我還是握不住劍,也不會攻擊招式。”
襄蘿啧了一聲,“你這法器選得真不錯,實在太适合你了。沒想到敬山老神仙還藏着這麼好的東西,我回去了也去句芒山走動走動。”
話音剛落,襄蘿将所有的夜遊蝶召喚了進來。
蛛母一邊應付着類淩厲的劍招,一邊看見了夜遊蝶飛落在了屍體之上。
她拿起挂着腰間的銀哨吹了一聲,想要召喚夜遊蝶攻擊類,然而哨仿佛失靈了一般,那些夜遊蝶根本不動一下。接着,赤紅的大火燒盡了她要破開蛾山出世的夢想。
襄蘿為了永絕後患,把屍體全部燒毀。
蛛母發動地之四式,她發髻上的三殿金冠像融化了般,變成了虛影,朝黑暗中消失,回應她的,是三座百倍大的黑色影殿。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對我趕盡殺絕?毀我大計,傷我将士?”蛛母對這從天而降的幾人感到匪夷所思。
“你是和我們無冤無仇。”類對她咧嘴一笑,“可是,你和她有仇啊。”
他話音剛落,人随風散,一道金色厲影從天而降。
那人雙手握住着一把匕首,刺入了她引以為傲的天眼。
匕首正是當初制作這螺衣的曉雲含雨。
她厭極了她,刀身全部插.入她的頭顱。
蛛母仰頭,烏黑的長發垂落在地,臨死前,看見了殺她的人,也是她曾經殺死的人:“是你,你果然回來了。”
“垂霧妖鬟。”
小金蛾對她淺笑:“我回來了。”
她知道自己是誰,從來不曾忘記。
蛛母額間流出的血染紅了半張臉,她不甘心,“為何你這般強大?為何你這般強大,卻不願帶領一衆下屬,為魔界争取一個更高的地位,将神仙二階那些虛僞的東西踩在腳下。”
“我若是你,我定要一統六界殺白岚……”
小金蛾剝掉了她的螺衣,而蛛母失去螺衣,她的身體瞬間老去,臨死前,她幽怨地看了小金蛾一眼,留下最後一句話,“你不配……”
小金蛾捧着螺衣,冷笑不語。
就在她們姐妹二人被天火所傷,遮天魔閣被燒毀時,其中一人勉強幸存。
殘軀落在了螺衣之内。
那時蛛母正在她的領地中修行。
看見魔閣被毀便趕了過來。
她也發現了那半片殘軀。
她曾教導她修煉,以為她會救自己,未曾想,她捧起螺衣,據為己有,将那片殘軀踩在腳下,碾成了齑粉。讓她們姐妹二人複生無望。
至于對阿濛說的“借衣不還”,是假的。
重鑄魔閣,複活阿姊,假的。
她就是雙生蛾女中的阿姊,遮天魔國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