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諾睫毛顫抖,擡起的眼睛中盛滿破碎水光,腿腳都發軟。
然而,随着另一聲壓迫感十足的怒吼沖天而起,直擊靈魂,心髒像是被攥住。
整片荒原都安靜下來。
良久,聽不到任何聲音,地面不再顫動,時諾才從極緻的壓迫震懾中掙脫。
蓄在眼眶中的淚珠早已大滴大滴掉落,臉上一片冰涼,他穩住心神,軟着腳努力往房子裡趕。
風越來越冷,雨絲飄下,時諾進了大門,立刻将門窗都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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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河面最起碼有一百米寬,房子能存在這麼多年沒有被毀掉,選址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那些野獸很有可能過不來。
但時諾還是縮在卧室,小空間遠比外面客廳安全感更強。
他拉上窗簾,捂得嚴嚴實實,房間光線很暗,怕吸引野獸,他不敢開燈。
恒溫調控在運行,卧室裡升了三度,溫度很适宜,不會過熱,和外面的冷風冷雨形成鮮明對比。
脫了沾到草屑的衣裳,時諾飛快躲進被子裡,牢牢裹住自己以後,才能喘口氣。
他不知道河對岸都有什麼野獸,但一定不好惹,光從聲音判斷,體型不會小,更何況還有不止一個野獸群。
也許是兩方野獸在争奪地盤,這是很常見的事。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半天,卻不受控想起第二道吼聲,威嚴、不容挑釁,靈魂都似在發抖,根本不是普通野獸。
或許是這一片荒原的獸王。
但直覺讓他心生恐懼,想起另一種可能,也可能是某種異獸。
一些特殊的星球孕育出特殊物種,那些龐大奇特的異獸,生存手段不但多,還擁有智慧,絕大部分都狡詐殘忍,甚至一些稀有種還擁有異能。
無論獸王還是異獸,時諾清楚,自己對它們來說,可能隻需要一口就能吞下。
在這裡生存三個月,他隻見過一些小動物,心裡都放松下來,不想河對岸就潛藏着巨大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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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停了,陰雲消散,天空像是被洗過一樣碧藍清透。
下雨過後,或許會有蘑菇長出來,可上次下完雨時諾沒看見,不過他當時沒怎麼出過大門,沒看見是正常的。
這次他是不敢出門。
吃過飯,門窗依舊緊閉,換氣系統勤勤懇懇運行。
時諾回到卧室,靠坐在床頭,沒忍住往西邊窗子伸手,掀開窗簾一角望向外面。
大河離得遠,從這裡看不到。
他看過地圖,河流是以不規則的弧形從北至西流淌,又轉個彎從更遠的南邊經過,一路往東奔騰。
因河道蜿蜒,房子西邊比起其他方向稍微近一點。
外面是一望無際的野草,随着風搖擺不定,看不見任何大型野獸。
天光放亮,比起昨天的陰雨籠罩,似乎安全了許多。
時諾放下窗簾,他想了想,打開光腦,将房子智能系統的掃描功能範圍調大至方圓一千米。
掃描結果顯示一千米内沒有任何大型動物。
那些生物應該被大河攔在了對岸。
盡管這樣想,時諾還是有些不放心,他仔細查看掃描功能的詳情。
一次大範圍掃描耗費的電力不算多,如果設置成常規化掃描,時刻監控周圍大型生物的出沒蹤迹,在一千米至一千五百米的範圍内,一顆能量晶石就隻能供應一個月的電量,一下子縮短了一半。
一共有一百三十五顆晶石,來到這裡後用掉了一顆,還有一百三十四顆。
一百三十個月,也就是十年左右。
算起來,這些能量晶石其實很充裕,如果不是這次意識到猛獸的存在,原本可以使用二十年。
二十年……
具體化的數字展現在眼前,透着某種殘忍。
時諾陷入沉默,知道自己會被困在這裡很久,但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清晰。
十年和二十年都很長,節不節省,其實沒有太大區别,眼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