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的天幕上驕陽潤紅,一片白雲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裡慢悠悠地飄遊。
今天的靈水村天氣很好,山野泛着青,早上漫山遍野籠罩在薄薄的紗霧裡,格外适合人們出行。
趙程沒想到大老闆倒是對陳讓這麼感興趣,沒道理啊,兩人才見過幾面啊。
他撓了撓頭,涉及到陳讓這方面的問題,他一向很難開口。
哽了一會,直到老闆不耐煩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他才尴尬地開口道,“小易啊,我們靈水村呢以前是古神的祭祀地點,您身在陵城可能不會太了解本村的曆史,這些東西我們也不方便跟外人說......”
易蔔看趙程難辦的神色,心下了然,沒再繼續出聲逼問。
撩了撩眼皮,目光淡淡地看向街邊一個挂着赤色祭祀符牌的人家,像是才想起些什麼,轉頭繼續跟趙程說:“不是說臨走前要送我個符牌嗎?”
趙程慢慢地張了張嘴,疑惑地看向易蔔,他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易大老闆突然邁起長腿加快了速度,不大不小的聲音在趙程的耳邊響起,“咱們這地的事,我有想法了......”
仿佛天上突然砸下了個餡餅,趙程立馬從剛才的怔愣勁中緩了過來,滿張臉的褶子都笑得堆在了一起,圓滾滾的身軀急匆匆跟上身前的大金主,“哎喲喂,易總......”
天邊的雲朵依舊懶洋洋地浮動着,少許邊緣卷起金邊,在碧空廣袤的畫布上點綴出奪目的色彩。
——————————————————————————————————————————
一陣滾輪聲從陳讓的家裡傳來,男人推出行李箱半蹲在地上,手裡抓着拉頭“嗖”一下将拉鍊拉上,随後站起身拿着一個塑料封皮的裝訂本塞進了背包裡。
陳讓漠然地看着手下的裝訂本,動作停了一瞬。
下一秒拿起厚厚的一疊黃紙将本子壓在了下面,手上動作不停,唯有輕微顫動的睫羽透露出了什麼。
裝完東西,男人背起背包,抓着行李箱的拉杆走出了黑色的老木門。
伴随着室内的光線一點點昏暗下來,“砰”一聲響起,整個老木屋重新被卡上了鎖扣。
陳讓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運動服,兩道銀白的豎紋分布在身體兩側,在昏暗處隐隐閃着微光。
他的頭發比前幾天更長了一點,額前的碎發全部被他夾了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陳讓和周洋說好今天就返程,一大早就早早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靈水村。
兩人要搭乘12點的大巴,從距靈水村不遠的秦鎮客運中心坐車。
最近似乎人手比較緊湊,沒有直接經過靈水村的大巴車,兩人還需要先坐一段小客車。
陳讓點開手機屏幕,周洋3分鐘前發的等一會的消息還停在頂層。
他早知道這家夥總是得出點狀況,于是放下拉杆,兩腿跨在行李箱的兩端,一屁股坐在箱頂等着周洋。
槐花香怡人,頭頂枝葉繁茂的大槐樹無風自舞,陳讓就坐在樹下,雙目無神地盯着頭頂的枝幹神遊。
劉勇正開着車緩緩從十字路口駛過,看見門口的年輕男人還跟自家老闆打趣。
“這小村莊靈氣倒是很足,年輕後生都長得這麼俊。”男人樂呵呵地跟老闆聊着天。
易蔔坐在後座,手裡拿着平闆劃拉着自己的日程表,正琢磨着回去怎麼跟大哥述職。
聽到劉勇的話,不經意地往車窗外望了一眼。
槐花花瓣漫天灑落,一身灰色運動服的男人出神般地坐在行李箱上,漂亮的臉蛋與身後的破敗建築格格不入,像朵枯井裡開出的花。
易蔔真覺得自己瘋了,昨天男人向他展露異狀的畫面還在眼前,現在就覺得人是一朵花了。
食人花麼,媽的。
況且就憑他一張嘴,誰知道浴室裡面是不是他吃了人才會變成這樣......
但總感覺陳讓不會是那種人,易蔔在心裡想。
等到他回陵城去超異常調查局看看,既然他能放過我,那基本上說的應該是真的吧。
易蔔煩躁地關上了iPad,冷白的手指互相不自在地捏了捏。
不知道是什麼心理操控了他,在陳讓即将淡出他視野之外的時候,他突然出了聲。
“等一下,看看他要不要搭車。”易蔔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放在腿上的手指擰成了麻花。
劉勇新奇地回頭看了老闆一眼,砸了咂嘴,解了安全帶。
一步發現了劉勇奇怪的眼神,心下有點羞恥,狠狠瞪了劉勇一眼。
劉勇沒敢在說話,把車停在路邊一溜煙跑了下去。
陳讓看到了路邊停下來的黑車,一眼就看出來是易蔔的車。
他有些驚訝地看着向他跑來的司機,沒想到這位小老闆還會有跟他搭話的勇氣。
劉勇走到了陳讓的面前,爽朗一笑,一掌拍到了陳讓的後背上,聲音雄渾,“小兄弟,我們老闆問你要不要搭車,是不是也走陵城?”
陳讓緩緩地站了起來,眼裡透出點笑意,眉眼彎彎朝着司機大哥道:“不用了,謝謝你家......”
話還沒說完,一個黃色的人影呼嘯地朝着陳讓這邊跑了過來,打斷了陳讓的話。
“Surprise!”周洋一個猛沖給了陳讓一掌,直直停在了陳讓身前。
要不是念在陳讓身體虛弱,他應該會直接撞在陳讓懷裡。
陳讓被打斷了話,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