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樹梢頭。
霍司晟坐在營房正中,臉朝着門口,雙手交疊在小腹:“說說。”
站在霍司晟對面的胡西環,拱手一禮:“臣與李念同乘一匹,趁着他不注意,在他身上探了探,并未發現兇器毒器這些。”
霍司晟思忖,指尖在指背上輕點:“隻這些嗎?”
胡西環歪歪嘴角,沒個正經:“嗯嗯,陛下,臣很好奇,李念是不是根本不記得那晚在紫樓東的事了?”
霍司晟臉色驟然一黑,胡西環忙正經道:“李念最近與小栗子走得近,他抱怨皇陵偏遠俸祿少,想回皇宮。”
剛剛的話勾動了霍司晟某個記憶,眼神一點點變得幽深,眼瞳映着一個畫面,李念踩着夕陽跑過來,風勾出他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臉上跑動出的潮紅如閨閣女子的胭脂,勾動心神。
他快而有韻律的敲手背,節奏與心跳一緻,問:“你去臨城查出什麼了嗎?”
胡西環:“臣無能,在臨城并未發現李念異常。陛下若是懷疑他就是盜寶的刺客,不如,臣将他提到眼皮子底下看個仔細。”
“阿環怎麼一直為他說話?”霍司晟眼睛變得幽暗起來,敲擊手背的手指停住。
胡西環臉色微變,連忙跪地:“臣忠心陛下,對李念絕無非分之想。”
皇宮還潛伏着一股勢力,藏得很深,霍司晟想連根拔起一直未找到突破口,若李念是這股勢力中的一員,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一舉拔出。
畢竟李念,這個人真的太奇怪了,總是能擾亂他的心神。
“朕考慮。”
胡西環起身:“那臣先告退。”
霍司晟眼底掠過掙紮:“等等,你去跟小栗子講一聲,優待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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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獵宮第十二天,小栗子帶來好消息,陛下的近衛隊有一個侍衛身體抱恙,小栗子已經悄悄請胡西環,幫忙安排楚雲江進去了,胡西環答應隻要楚雲江合格,會優先調度。
楚雲江與幾名應召的侍衛一起站在胡西環的門口等候,裡面隐約傳出談話,大意是有人毛遂自薦想去近衛隊。
能去陛下近衛隊,是件非常光榮的事情,一旦得陛下青眼,雞犬升天。
因而,這是個大肥差,人人都想争上一争。
楚雲江不喜歡胡西環,但,他也知道如今萬不能得罪。
片刻,裡面的那人請安退下。兩人在門口相遇,楚雲江擡起臉,視線在半空中相碰。那侍衛眼睛在楚雲江身上上下掃動,似乎對他矮小的個子很是不屑。
楚雲江收回視線,整頓衣襟敲門,胡西環正舉着毛筆在寫東西,聽到聲音,筆尖滑動道:“進。”
門外幾人一同進門。
簡單請安,說明來意進入正題,胡西環邊拿着毛筆書寫,問:“都說說,功夫如何?”
“禀侯爺,屬下能使家中五代單傳刀法。”
“禀侯爺,屬下與武狀元比試,隻差一招得勝。”
“臣功夫平平。”小小獵宮藏龍卧虎,楚雲江手緊緊握成拳,他的功夫胡西環在國庫門口見過,說謊就會被識破。
但公開承認自己不行,楚雲江感覺有些丢人。
這麼老實的話,讓胡西環忍俊不禁,嘴角上彎:“你們馬術如何?”
“禀侯爺,屬下在馬背上長大,對馬比老婆還熟。”
“禀侯爺,屬下在去歲馬術比試中獲第二。”
楚雲江扣扣手指頭。舅舅對他寵得緊,沒有強逼他練武,騎射學過,但不精,沒有說道的成績。
他麻木道:“禀侯爺,臣馬術不精。”
胡西環眼角的餘光捕捉到,楚雲江扣手的小動作,沒忍住嘴角上彎,過了好一會,嘴角才勉強拉平,他問:“射箭呢?”
“禀侯爺,屬下箭術百裡穿楊。”
“禀侯爺,屬下是軍營中的神箭手。”
“禀侯爺,屬下箭術一般。”楚雲江心裡小小的暴躁了一番,怎麼這些侍衛實力都這樣強!他撒謊是可以撒謊,說自己騎射好,功夫好,可會面臨立刻被識破風險。
楚雲江的聲音平穩,但能品出幾分中氣不足,胡西環心道,這個小屁孩竟然一點拿的出手的特長都沒有,一言難盡的胡西環:“你們先回去等消息。”
這種場面上的話,讓楚雲江心一點點下沉,回去就沒機會了,他的應召條件,所有來的人中間最差的:“那屬下不打擾您了,告辭。”
“請便。”
楚雲江先跨出門,門口排了好幾個應召的侍衛,身後還有兩個應召的侍衛,競争很激烈,他的優勢很小。
不甘心就這樣潰敗,楚雲江縮回腳,轉身目光殷殷切切:“侯爺,我突然想到有個他們都沒有的優勢!”
胡西環未及擡眸看眼楚雲江,接着繼續伏首寫字:“說。”
楚雲江:“我長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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