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工廠弄完就六月底兒了。
隐隐約約間有了蟬鳴聲,沈生竹這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有知了猴慢慢從地裡爬出來了,再過沒多久,就可以去林子裡找了。
他還挺喜歡吃的,尤其是用油鍋一炸,焦酥焦酥的,再放一丁丁的鹽,簡直要香死人了!
可惜,同窗四年,舍友們無一人能理解其中的美味之處。
想起他們談到就變色的臉,沈生竹歎息着搖了搖頭,可惜啊,可惜!
“徐叔,你知道這附近哪裡知了猴比較多嗎?”沈生竹檢查了一圈,擰緊了最後一顆螺絲釘,忍不住問道。
“知了猴……”徐叔停了一陣,但很快反應了過來,他往東指了指方向。
“小老闆,就從咱這個工廠向西直走,順着山腳下走就行,然後就能看見一排排的樹,什麼樹都有,但最多的還是楊樹,順着找就行。”
徐叔特意多解釋了一句,老人們常說梧桐樹底下鑽知了猴,但現在這個年代啊,梧桐樹早就少少的了,基本上到處都是楊樹。
“一晚上能找多少啊大概?”沈生竹好奇。
大學4年間,一放寒暑假,他就去各種打工,連出去旅遊都不用說,更别提刻意去林子裡找知了猴了。
但他記得小時候,門前土路旁有兩大排樹,長得格外粗大,他猜測年輪繞了一圈又一圈。
一到夏天這個時候,他就跟着爺爺一起出去找知了猴,一個人一排。
他們爺孫各自拿着小小的手電筒,在這烏黑的夜裡慢慢前行。
偶爾空氣裡能傳來一陣興奮的叫聲——那是他找到一隻了!
當然,有時候也會有意外發生。
空氣裡也會傳來一陣吓人的大叫——他在地上摳窩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别的可能是蟲子,也或許是……
想到這裡沈生竹搖了搖頭,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敢深想,小時候自己把食指伸進那個窩裡之後,碰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反正不是知了猴。
那個時候,他和爺爺慢悠悠的,找大概找兩個小時他就嫌累了,開始吆喝着回去,爺爺就笑着牽着他,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往回走。
當然,手電筒還是時不時地掃過一棵又一棵粗壯的樹木,萬一能撿個漏呢?!
那兩個小時裡,他們爺孫倆多的時候能找到三四十隻,少的時候也能找到十幾隻——湊個菜吃是絕對沒問題。
但他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于是他就問了。
“現在少了,大概八九隻吧”,徐叔不好意思笑笑,他其實也不太清楚。
之前白天死命地幹活,晚上累死了,還要照顧好阿香,他根本就沒有閑工夫去找那東西,隻能時不時偶爾聽外面别人的動靜。
小老闆這麼問的,他就隻能根據平常聊天裡得到的信息說了。
不過,徐叔在心裡記了一下,看來小老闆喜歡吃這個,回頭有空的話自己也可以去找一下。
沈生竹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他望了眼不遠處寬寬的瀝青路,又瞥了眼兩旁不知道剛栽上一年還是兩年的小樹苗。
比之前少太多了,這一點也不奇怪。
路都變這麼硬了,那些知了猴一旦方向錯誤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這土翻了又翻,說不定他們被狠狠地壓在土底下了,根本就爬不出來。
因此,根本一晚上幾個小時就找不了多少。
不過,雖然這麼想着,但沈生竹還是決定等過幾天知了猴開始變多的時候,他也去找找看。
要是實在找不到的話,他隻能集上去買點打打牙祭了……
“小老闆,你看這個地方,是不是有點問題?”
沈生竹回過神來,看着徐叔手指的那個地方——二氧化碳氣暈機附近的傳送帶。
似乎沒什麼問題。
沈生竹蹲了下來,伸出左手,緩緩伸到了傳送帶的下面裡面,摸到了一些刺手的螺絲圈。
?
沈生竹快速站了起來,走到了另一邊,又蹲下,重複了同樣的步驟。
房間裡一共三條大大的傳送帶,幾乎覆蓋滿了整個地面。
沈生竹每條傳送帶下面都細細摸了一下,确認了一件事。
“徐叔,中間這條傳送帶的位置好像反了。”
按照他規劃的,南邊這有一個統一的窗口,是進雞的窗口,進來之後面臨的就是三條大大的傳送帶,方向應該是自南向北運轉,把暈掉的雞都傳送到另一邊去。
幸好發現了,要不然到時候……沈生竹光想了想那個場景,都覺得心累。
沈生竹朝徐叔比了一個大拇哥,徐叔簡直就是謙虛,嘴上說着自己什麼也不會,實際上指問題一指一個準。
很快,兩個人花了十幾分鐘就把機器的位置給調過來了。
然後,他們接連往後面的房間走着,依次經過了電暈機室、雙刀宰殺機室、燙毛機室……
最後來到了掏膛機室這個位置,這幾乎是最後的機器自動處理步驟了,任何肉雞來到了這個地方,已經是脫完毛、去完内髒,幹幹淨淨的狀态了。
剩下的都交給勞動力了。
這些房間是一個連一個的,像木簽上的肉串一樣,每一個房間都有一個小鐵門,還有幾扇透明玻璃,方便随時查看裡面的情況。
這些房間很大很大,幾乎都堪比那些小型車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