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疏,蟲鳴鳥喈,仲夏的夜,總有一種讓人舒适的靜谧感。
月色淡淡傾瀉着銀光,為夏夜的風添了幾絲輕柔的爽涼!
蘆葦亭側的浮闆上早已有人在此垂釣,如此舒爽的天,這人卻還帶了頂鬥笠。坐姿豪爽,倒是帽檐壓的低低,旁側的油燈光影搖搖晃晃看不真切。
姜枕硯提着魚竿笑吟吟的,看似漫不經心的搭話:“這位大哥,可别貪心,早些收手吧!”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在搖曳的燈下閃着鋒利的光。
黑衣男擡頭打量了一眼,見是個清隽少年郎,笑的人畜無害,生的桀俊無雙。
雖是看起來一身正氣,氣宇軒昂,但方越城這種人,是最能感知危險的,而這個少年身上,卻帶了某種似有若無的危險。
姜枕硯也不露聲色的打量他,隻見一條劍痕從眉下劃到眼睑,深黯的眼底猶如海面般平靜,而姜枕硯卻感受到了他眼底那抹如漩渦般緻命的氣息。
姜枕硯捋了捋衣袍,指尖微動!
獵人可以看見獵物眼底閃爍的情緒,方越城也能看見姜枕硯眼底那抹如狐狸般的狡黠。
“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獵物。”方越城的聲音如地獄羅刹,深沉黯啞中,透着無法預知的危險。
姜枕硯哼了一聲,自顧自的抛出魚線,拍了拍衣袍,低頭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坐下,卻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好戲才剛剛開始,到底誰是獵物,還未分曉。”姜枕硯的魚餌被動了一下,他笑吟吟拉起魚竿:“喲!這麼快就上鈎了?!”一條肥美的‘黃沙古’在月下甩動着漂亮的尾巴。
方越城不屑一笑,鷹眸中閃着鋒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子,現在高興卻是為時尚早了。”
“這位大哥話裡有話啊。”姜枕硯雙眼一眯,不急不忙的将魚收入簍,再次出竿。
而一邊的方越城卻收起了竿,不緊不慢的拿上油燈魚簍,看樣子是要打道回府了。
“今晚的魚,不是我要釣的。”方越城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簍中翻跳的黃沙古,冷笑一聲,徑自離開。
姜枕硯沒有說話,邪笑一下打了個響指,寂靜的蘆葦叢中立即跳出十來個黑衣人,将想要離開的方越城團團圍住。
方越城不屑一笑,聲音桀桀:“小子,勸你帶着你的人趕快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方越城傲慢十足,壓根不會将這些抖成篩子的小喽啰放在眼裡。
青山閣的十幾人聽到這句話,心中不自覺的有些恐懼,因為他們面前的這個人滿身殺氣,絕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他們的小命,今晚怕是得交代在這兒了!
大家都緊了緊手裡的刀,眼神堅定的站在原地,卻也無人退縮。
“抱歉了孤月王,我确實打不過你,不過…我必須帶你回去。”姜枕硯桃花眼中邪氣未斂,眼底卻凝出一縷冷意。
收起魚竿,又是一條黃沙魚古入簍。
方越城隻覺的忽然頭昏眼花,面前的人已經逐漸出了重影,他暗道一聲不好,還想再做抵抗,可這藥勁十足,他跌跌撞撞想走,卻被這些小喽啰糾纏。
他虎臂一揮,四五名小卒就被甩飛出去!
方越城咬牙怒道:“卑鄙…”小人二字還未出口,便昏倒在地,砸起一陣塵灰。
還保持着包圍姿勢的十幾人:……
“怎…他怎麼了?”
“還看不出來啊,姜少俠肯定給了藥。”一個歡快聲音首當其沖,在人群中猝然響起,十幾人的目光十分複雜的看着姜枕硯,有驚有喜,隐隐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姜…姜少俠,您真的…師出昆侖?!”尾音揚的很高,姜枕硯聽出來了,他是很不确定的詢問。
姜枕硯将麻繩丢給幾人,擺擺手道:“哎呀,答應了你們長清公子和林管事,要毫發無損的将你們帶回去,我肯定不能食言嘛!”
幾人接過麻繩,有些哭笑不得,罷了,也算不費一兵一卒就将此人拿下了,不過長清公子若是發現姜少俠偷了他不少迷藥,不會怪他們包庇罪吧!
兩個健壯的漢子咬牙切齒的将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的方越城綁了個結實。
青山閣産業多是擺文弄墨,琴書音律,閣裡的武護一直是蘭亭在管理,在白鶴一怒之下已經全部遣散,現如今哪裡有什麼武林高手,全都是三腳貓功夫,姜枕硯拉來湊數的人罷了,要的就是方越城能放下戒心。
若下毒不成,他自然不會讓他們暴露,這不是成了嘛。